刘和听罢田丰的话后,知道了事情原委——上次连番大战,已经光复了白檀、要阳、滑盐三渔阳郡旧县,现在归度辽将军府直辖;为了继续光复上谷郡、右北平郡的旧县,沮授和田丰决议秋收之后开始行动。
“今渔阳旧县已经光复,上谷且居、茹县二县尚悬于长城之外。此二县乃白山余脉之地,奈何我部义从多平原人,不习山战,说到底,不外乎还是征募新卒。”田丰道。
“征募新卒?军师以前对我提过此事。”刘和顿了顿:“这招募新卒容易!州内的流民日渐增多,彼等流民有不少是从常山、中山等郡国来的,常山、中山等郡国均多山,从中招募些习山战、吃苦耐劳、能走山路的山民不难,难的是粮食也。”
田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说道:“主公如能下决心,我看这粮食并不算问题。”
“不算问题?”
“然也。”
刘和心中一动,笑道,“先生必已有对策,不要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郡库、县库缺粮,民家却不缺粮。”
“先生是想?”
“正是,我想问民家借粮。”
“可是先生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么?”窦清疑问道。
田丰故作不知其意,笑着反问道:“能有什么后果?”
窦清想了一会:“大战之后,不止郡库、县库的粮食,民家的存粮也多被抢掠一空,而今幽州之各郡国都是缺粮。这次乌桓叛乱是从二月乱起的,虽然八九月即被平定了,但却耽误了春种,大多民家颗粒无收。本就缺粮,今年又颗粒无收,先生,你这是要从他们的嘴里抢食、抢命啊!”
窦清这番话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今年就算是有点收成,往年的存粮又多被乌桓人、鲜卑人抢走了,民家手里怕也是没有多少余粮,民以食为天,没有吃的就要饿死,田丰劝刘和如果向地方征粮,那么就等同是在要民家的性命。
“普通民家固亦缺粮,强宗右姓、豪强大户却不然。”田丰笑了笑:“上谷、渔阳可不是右北平那个穷郡,这里土豪多得是。”
本朝光武皇帝是借豪强大户的势力中兴了汉室,所以本朝豪强在地方上的势力远比前汉强得多,就不说那些良田万亩、僮仆千人的大豪强,便是寻常的小豪强——比如张飞家——往往也自建的有庄园,组建的有宗兵,有坞壁、有武装,兵乱的时候就有自保之力。相比大的县城,造反作乱的兵马在初期更倾向於进攻县城,因为这些坞壁星罗棋布,遍布乡野,实在太多,要想打就得分兵,分兵就分散了力量,再一个,就算把这些坞壁都打下来,收获也不一定有打下一个县城多。
因此之故,兵乱之后,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境内的普通百姓确有不少家破缺粮的,而这些豪强大户却大多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先生是想向上谷的魏、何、杨诸姓借粮么?”
刘和闭上眼睛想了下:“长城之内和长城之外还是有区别啊,新政最大的问题是在于面对既得利益的地主,不可操之过急。”
“不知先生对借粮此事有几个把握?”刘和睁开眼睛看了看田丰。
“十分把握。”
“好!”
刘和当即亲笔写的募粮檄文,递给田丰:“不知先生打算何时向广宁诸姓传此檄文?”
田丰接之观览,看罢大喜。
田丰募粮不是只向广宁一县的大姓募粮,上谷八个县他都要募,不过此事牵涉太大,却不能一开始就同时向八个县传此檄文,所以他打算先在广宁试试水,把广宁搞定之后,再向其它七个县下手。他不答刘和之问,反笑问道:“以主公之见,何时传此檄文合适?”
“宜早不宜迟!”
“那就依主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