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县尉袁晨兵败被杀,太平道渠帅程远志遁逃之际,田丰、简雍已经抵达渔阳城,太守李胤、都尉田楷出城相迎,可是脸色难看——此时三河盐场的事情已经爆发,州府大怒,刺史下令训斥李胤,又将秦海这县令斩首,随机又联络刘和准备协同平乱。因为这事情田丰让牵招先去三河看看情况,了解清楚了再向渔阳横行霸道的豪强地主动手。
至于程远志?笑话!现在剿了以后找谁刷人头换战功?根据隐元武卫的情报,幽州的太平道势力很薄弱,一、本州为边州饱受战争之苦太动乱了,一个鲜卑入侵不管是豪强大户还是普通百姓都被屠戮,没了群众基础太平道无法发展;二、刘和的新政,至少掌握在刘和手里的郡县不听话的、为非作歹的豪强地主都铲除了,所以基本政通人和,老百姓有土地,又吃得饱饭了,谁愿意加入太平道。三、就是在涿郡、广阳郡以及渔阳郡南部(程远志部)有点太平道踪迹,因为这三郡和冀州接壤,冀州现在闹水灾、瘟疫,太平道在冀州发展迅猛。
既然州府协同度辽军在渔阳平乱,田丰借势把渔阳郡的行政权捏在手上,结果事情很多,连着忙了好几天,总算把郡府的案牍看了一遍,对郡中的具体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渔阳原有民户近十五万户,七十五六万余人,因近年来接连疫病,死者甚多,抛家弃田成为流民的也不少,导致户口锐减,如今只有民户十万户出头,口近五十万人。大多都是贫民小家,家赀十万的中家不多,十万以上的大家更少。
从近年的赋税收取来看,多数的“县”都不难收,据郡丞何滨言之,只有两三个县最吃力费劲,其中一个就是郡治渔阳县,郡中四姓之一,以“暴戾”着称的田氏聚居之地。
田丰叉腿坐在堂上,把手中最后一卷竹简看完,放在地上。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头昏眼疼,现在终于看完了,他松了口气,撩起衣袖,揉了揉太阳穴,往堂外看去,正下午时分。这两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的。他站起身,决定出去透透气。
侍立在门口的简雍给他取来鞋子,服侍他穿上。简雍笑道:“田公,连着看了几天的案牍,不得歇息。头疼了吧?”
田丰站在门槛上,伸了个懒腰,阳光晒在身上,只觉暖洋洋的。他笑道:“比读书学经还累!”
简雍说道:“这只能说是田公你太勤勉政务,来渔阳四五天了,除了头天外,这几天连郡府的门都没出过,整天都在翻阅竹简。郡民能得田公为政,真是幸运。”
田丰嘿然,笑道:“宪和,你也来损我?……诶,对了,说到竹简,我这两天看时,发现有一些因放的时间太长,简册上的绳子都被虫蛀断了。今儿个天气不错,你们给我搭把手,把它们都抬出来,摊在院中晒晒。再去叫个佐史过来,重新编好。”
简雍应诺。
简雍找来官仆先将院子清扫干净,然后把屋中的竹简悉数搬出,正小心往地上排列,一人步履匆匆从外边进来,看见田丰,急声说道:“田公!”
田丰抬头瞅了眼,见来人是郡府的一个佐史,也没在意,复又低下头,蹲在地上整理竹简,一面说道:“你来的正好。这简册你们是怎么保管的?连绳子都断了。快来帮个手,先晒晒,你再找人把它们都再编好。”说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再又抬头,发现这佐史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蹙眉问道,“你怎么了?”
这佐史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略略歇了会儿,顺过气来,焦急地说道:“田公,不好了!”
“何事大惊小怪?”
“小人今儿休沐,去了郡市,刚回来时,路过渔阳乡,见白水亭外有人吵闹,十几个本地的少年围着一个过路的行人,——那行人自称是你的从吏。”
田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吏?难道是子经?”
“啊!怕是牵君回来了!”简雍急忙道。
“吵闹声甚大,那十几个本地的恶少年皆执刀剑,小人也不敢近前,听不太清,只听他似乎说是从三河来的,欲往郡府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