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备和袁稷这简短的对话过程中,高粱、郑稻二人已各自在堂东找着了座位,分别坐下。郑稻还拉了一个案几放在面前,从随身携带的盒中取出纸墨笔砚,排列放好。牵招率领甲士守在堂门口。亲卫甲士列在堂下,虎视眈眈,盯着刚退出去的县功曹等和墙角的小吏们。
袁稷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一边和刘备说话,一边偷偷地看。刘备不管他眼神乱瞟,自握住佩剑,东向坐下,位在高粱诸人上首,说道:“请坐吧。”
袁稷讪笑,想说些什么。刘备重复说道:“请坐吧。”
以宾主礼节论,刘备是客,坐在东向尊位是没错的,可问题是袁稷纵自恃有良策在手,挡不住做贼心虚,原本心里就不踏实,如今被他这么目指气使地一折腾,更是越发的有点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该坐到哪里了。是坐在堂上的主位?是坐在西边?他犹豫了下,决定放低姿态,坐到西边去。
这一坐下去,他的感觉更不好了。
西边就坐了他一个人,对面是刘备、高粱、郑稻三个人,三双眼看着他,搞的好像审讯似的。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向堂外睃了一睃,忽然想起了魏腾。——从刘备进入县廷开始,一直就气势压人,搞的他直到现在才把魏腾想起,当下问道:“在下一接到门卒报讯,闻知刘君大驾光临后,立即就遣了鄙县县丞前去相迎,可是没迎上么?”
“多谢你的盛情,遣他去迎我。他现在县廷外。……不要说他了,先说说你罢。”
“说...说我?”
“我听说足下是汝南人?出身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豪族偏房?”
“是。”袁稷没有发现,不知不觉,谈话的主动权已落在了刘备的手里。
刘备问道:“吾闻汝郡有月旦评,足下知否?”
这是汝南的一个骄傲。袁稷自然知道,他说道:“吾郡许子将少峻名节,好人伦,才高名重,年十八即得‘希世出众之伟人’之赞,与陈仲举、李元礼、郭林宗诸贤齐名。他尤能知人,好评点天下人物。因他近年来每次评点人物多在每月初一,故名‘月旦评’。”
“君族嫡房袁本初,四世三公嫡派,公族子弟,以豪侠自居,年二十,任濮阳令,弃官归,送者如云车徒甚盛,将入汝南郡界,他对送行的宾客们说:‘许子将秉持清格,岂可以吾舆服见之焉’?遂以单车归家。可有此事乎?”
听到袁绍的名字,袁稷微微愣了下,在听到刘备的询问后,反应过来,说道:“有此事。”
“吾闻人言:‘得许子将一誉,如龙之升;得许子将一贬,如堕於渊’。看来此话不假!连袁本初这样的公族子弟都对他如此敬畏!……,备再请问足下,你可曾得过许子将之誉么?”
袁稷在本郡没什么贤名,他知道许子将,许子将不知道他,又怎会得到许子将的赞誉,红着脸,摇了摇头。
“那再请问足下,你想得到许子将之贬么?”
“当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