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笑道:“这么说来,你们都是魏庚的亲近人了?也是,要非亲近人,也不会被调来县里市上。这可是大大的优差啊!难怪一闻魏庚之召,就提兵拿剑的赶来给他护院,与我作对!”笑了两声,神色转厉,一字一句地问道,“可是,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对抗国法是重罪么?你们身为刑徒,罪上加罪,想死么?”
铁刑徒们伏地叩首,说道:“铁官长魏庚唤小人等来时,没有说明为何要召小人等来。小人等既受魏庚管束,不敢不来。来了后,直到功曹进院,才知竟是要与功曹作对!小人等知罪了,只求功曹开恩,饶小人等一条贱命!小人等愿为功曹做牛做马。”
刘备心道:“‘直到我进院,才知竟是要与我作对’?‘愿为我做牛做马’?嘿嘿,嘿嘿。”十分清楚这些铁刑徒所言不实,又想道,“如此奸猾,还自夸‘从不耍奸偷猾’?”不过现在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对刚进来的队长说道,“分出一队人,把这些铁刑徒都押到前院,等我发落。”
队长应诺,点了十个人,将众铁刑徒押送出去。
郑稻安排人手灭火后,进入魏宅。魏宅的院门已经打开,不必强攻了,点燃的那些火堆不能留下,万一真要引起火灾,麻烦就大了。
郑稻说道:“夜已深,也不知铁官场有没有遵从魏庚的调令,功曹,你可速派人持魏庚首级前去铁官,以安铁官丞。”
刘备以为然,目光在诸甲士的脸上一扫而过,决定把这件差事交给三队长去办。他人性子沉稳,又有勇气,适合办此要事。
魏庚的人头只有一个,铁官场却有两处。刘备把魏庚的人头交给三队长后,想了一下,把魏竣,也即被牵招杀死的那个高官锦衣之人的人头交给了二队长,说道:“你两人现在就去前院,从铁刑徒中选出两人带路,分别带着魏庚、魏竣的人头,领着你们各自本队的人立刻出城,去铁官场。铁官场里的管事若没有遵从魏庚的调令,你们就告诉他,就说我明天会去;铁官场的管事如果听从了魏庚的调令,你们如果在路上碰见了铁刑徒,就把魏家父子的首级给他们看,就说魏氏已经伏诛,令他们马上原路返回,如有不服令者,立斩。”
“诺!”
刘备又把两个什长叫来,把魏昙,也即被他杀死在堂中柱后的那人的首级交给甲什长,说道:“你带着这个首级,由魏腾带路,即刻去魏庚自开的冶坊,看看那里的铁工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告诉那里的管事,叫他现在就来见我;如果出来了,你们在路上或城外碰上了,就把这个首级给他们看,一样就说魏家父子已然伏诛,令他们马上回去,不从者,斩。”
魏腾没有死,在刘备动手杀人时,他没敢反抗,躲到了堂角。这时,被几个甲士进去,拽拉出来。
分派已定,高粱招呼了几个人,把堂内的尸体抬出去,血迹略擦一擦,烛台扶起,案几坐塌摆好。刘备、高粱、郑稻、屯长和诸队小军官,如什长、伍长等人鱼贯登堂落座。
屯长说道:“魏庚已伏诛,功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处置了铁刑徒和他家冶坊里的铁工,再报奏郡府。”
魏庚一死,这些人就没了长官、没了主人,是个不小的问题,须得好好安排。
“怎么处置?”
“魏庚犯的是重罪,依律,是要抄没他的家产的,他自办的冶坊也是他家的家产,我会禀明田公,将之收为官有。至于铁官场,待我明天去看过情形后,也会禀明田公,请他再任一个铁官长的。”前汉时,盐铁官属朝廷司农管,中兴后,归郡县管,郡府在报请朝廷后,可以起、罢其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