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甜出生在京都的初冬。
雪下了薄薄的一层,西北风卷着从树上刮落下来的最后几片残叶呼呼狂啸。
外边的天气很冷,私人医院里的暖气却总是维持着舒适的温度,总让人昏昏欲睡。
荀倾城睡在床上,左手上还吊着点滴瓶,祁易诚就守在她身边,时不时分个眼神到自己小女儿那里。
刚刚出生的宝宝总是皱巴巴的,祁思甜虽然也逃脱不了皮肤被羊水泡皱的必然。可继承了祁易诚和荀倾城的良好基因,她在一堆红彤彤的新生儿里显得格外白皙可爱,就连接生的护士,都夸甜甜是她接生这些年来最好看的小婴儿。
女儿被夸,祁易诚总是高兴,大手一挥,就给当值的医护人员一人发了个红包。
私家医院,倒也没有那么讲究,一人收一个,收了就是一份人情,总得多多照顾这里。
“再吊两瓶,今天就差不多了。”小护士调整了点滴下落的速度,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走路的脚步都很轻快,“产妇和新生儿的状态都很好,恭喜哦!”
“谢谢。”祁易诚轻笑一声,心情十分不错。
从荀倾城发动到现在,他都陪在这里,除去中间杂七杂八的事情,他已经快要两天没有正儿八经合过眼。
原本按照荀倾城的意思,是要他在隔壁床上睡一会儿。可说来也巧,但凡他刚一趟上去,摇篮里的小姑娘就像是能得到感应一般,哇哇大哭,除了他谁也哄不好。
许是点滴挂得膀胱有些胀痛,荀倾城皱着眉头转醒,她惺忪着睡眼,用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想上厕所?”
“嗯。”她轻轻答应一声,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
祁易诚在她背后给了一把力,让她起得更轻松一些。
“我睡着这会儿时间,宝宝醒过没有?”
“没有。”祁易诚笑答,“妈和小涵早起来过一趟,见你睡着就没有喊醒你。甜甜她坏得很,专挑我困的时候哼唧,不打扰你睡觉。”
荀倾城也笑,“都说女儿和爸爸亲,我怎么觉得女儿跟你像冤家似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她能当我的女儿,也是我的荣幸,让着她一点,也是应该的。”
堂堂祁神,何时有过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平时在外头,别说是几次三番被惊扰睡眠了,便是打扰他做了事,他也会阴着一张脸,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荀倾城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得缝合的伤口都快裂开。察觉到不妙,她只好强行忍住笑意,在祁易诚的“怒目圆瞪”之中,乖乖解决了自己的人生小事。
回到床上,祁易诚把祁思甜抱了过来。
接过小小软软的一团,荀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她用食指轻轻点着小宝宝的鼻子,再点点小宝宝的嘴唇,只觉得自己周身都冒出粉红色的泡泡,将自己的意识迷惑地昏昏沉沉。
“甜甜。”
她轻声唤着,柔肠百转。
“咿呀!”
被点名的祁思甜嘴里发出回应,她努力地蹬着小胳膊小腿,在妈妈面前展示自己惊人的活动能力。
“有了女儿以后,总觉得自己肩膀上多了一份责任。”荀倾城哄她睡着,就这么抱着她,“以前自己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嫁出去了,会不会不讨公婆喜欢。就算和公婆之间相处和睦,又会不会和老公闹矛盾。就算和老公相敬如宾,又怕以后教不好自己的孩子。总而言之,要担心的事情好多好多,女孩子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比男孩子多打算很多事情。
以前只需要担心自己,现在还得担心这个小东西。她这么小,什么都不懂,要是长大以后有人欺负,我真的会心疼死。”
“我的女儿,谁敢欺负?”祁易诚只一句,就将荀倾城的困扰都堵回去,他揉着祁思甜的头发,温声软语,“做男人,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儿,有我在,你和甜甜会一直好好的。”
“我不担心我们会照顾不好甜甜,我只是担心,甜甜以后要是嫁错了人,会受太多太多的委屈。我能嫁给你,已经用尽了我这大半辈子的运气,我现在就希望,我剩下的运气,全部都能分给她。”
“说什么傻话,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祁易诚刮了刮她的鼻子,垂眸敛去了眼里大半的情绪。
祁思甜出生以后就成了祁家内部的国宝。
奶奶疼,爷爷爱,叔叔夸,小姨赏。
才不到三个月,婴儿房里的玩具就已经多到堆不下。荀倾城实在没处整理,只好把祁易谨买的大娃娃都搬到了自己房间里。
买一个搬一个,买一个搬一个。终于有一天,祁易诚下床就能踢到娃娃的时候,荀倾城才意识到,娃娃多得大房间也堆不下了。
罪魁祸首祁易谨压根没感觉到他给兄嫂带来的压力,只要小侄女对他一笑,多可爱多难搞的迪士尼限量版娃娃,他都能十个十个地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