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被穆离冷漠又疏离的一眼怔住,正想要说话,却见他已经走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步子又稳又快,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摘星楼。他这是去领军棍了吗?十军棍会不会伤的很重?会不会起不来床?他是那么执拗的一个性子,即便是挨了打,也一定会来站岗的吧!他曾说他是她的侍卫,职责就是保护她的安全,要寸步不离的守着……
纪泓煊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儿来,他坐起身,说了句公道话:“是我先动的手,你不应该罚他。”
纳兰锦绣心里头有些复杂,她生气是因为她知道,穆离明明可以躲开,可他偏不,还动了手。如果打伤了六哥怎么办?他自己就不会受到惩罚吗?今天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一个侍卫的限制,即便是哥哥在,也是要惩罚他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平时在小事上她可以由着他们,因为他们出身低,处处受人慢待,能让他们日子更好过一点,她从不吝啬。可如果她的宽容,会让他们越线,让他们都能替主子做主了,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和我一起过去吧,拦下他。”纪泓煊道。
他是了解纳兰锦绣的,她心肠软,根本就看不得身边的人受苦。若是这次惩罚了她的侍卫,以后她肯定心存愧疚,对人家处处忍让。那可就了不得了!
“不去!他自己犯了错,就让他自己承担。”纳兰锦绣还在闹脾气。
“不光是他的错,是我太冲动了,他也是为你好。”纪泓煊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道:“不过他管的是不是有点儿多?我觉得祖母以前给你看院子的那个嬷嬷,都没有他管的多。话说,你说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凶悍的女人?嫌我翻墙去找你,竟然还对我动手,我要不是碍着他是女人,我早打她了。”
纳兰锦绣默了,心里默念,纪泓煊你可扯得够远的,连金陵里的嬷嬷都捎带上了。不过,一想到以前他被嬷嬷追着跑,她就莫名想笑。
“哈哈哈……”纪泓煊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想到以前自己做的混账事儿,忍不住笑出声。
记得有一次,他爬到树上去掏鸟蛋,不承想竟是把小鸟的窝给捅了。看着刚刚长出绒毛的小家伙,毛茸茸的很是讨人喜爱,他也不顾是半夜三更,跑去她的院子要给她看。她的院子那时候就被守得严严实实,为了不和嬷嬷起冲突,他翻墙进去的。没想到会被发现,守门的人叫醒了嬷嬷,老太太拿着木棍子追他,非说要打死他个登徒子不可。
“对了,你来北疆之后还没见过五哥吧!”她来的时候,纪泓焕正在修工事,没能见到她。
“嗯。难不成焕表哥也回来了?”
“当然,元帅总说我做事情太过冲动,不如五哥考虑的周全,所以每次我出什么任务,总是要把他带在身边。”
纳兰锦绣又笑了一声,觉得纪泓煊这话有点偏颇。明明是父亲觉得他性情冲动,才会让纪泓焕在旁协助于他,是人家在帮他,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成了人家变成累赘。她在心里这么想,却没有拆穿他,免得刚刚被摔了一跤的人,又要咒天咒地的发脾气。
“他现在在哪呢,我们一起去看看。”
“他在给大家安顿住处和伙食,我惦记着你,就先过来了。”
“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知道先给士兵们安顿,你能不能学着点儿?”
纪泓煊把她也拉了起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将来可是要冲锋陷阵杀敌的将军,哪能做这些老妈子做的事儿?”
“这么说在军中给你们安排伙食住处的人都是女的?”
“什么女的?咱们宁律明文规定,不可让女子入军营,动摇军心。”
纳兰锦绣就在这儿等他呢,笑着问:“那你刚刚还说是老妈子?”
纪泓煊有点儿傻气的抓了抓后脑勺,“我就随便那么一比喻,你不要那么较真嘛!”
两人一起步行到后院,这一路上也没停下说话,仿佛怎么也说不够似的。纪泓煊平时也不是一个话特多的人,可遇到纳兰锦绣就想不停地说,似乎要把分别这一年积攒的所有话,一股脑都说出来。
纪泓焕也是刚把士兵们安置好,大家伙在院子里生了火,自己动手做饭,他在火堆旁边擦拭着自己的腰刀。那是徐锦策让人为他量身打造的,是一把弯刀,非常的锋利,他用起来很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