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策看他一答应她就不哭了,不禁有些气闷,自己是太好应付了吗?早知道就应该让她多哭一会儿,看她长不长记性。想是这么想,但心里还是疼惜她的,她刚刚受了惊吓,他又如何舍得这个时候对她太过严厉?只能压抑住情绪,柔声细语的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徐锦策走后,纳兰锦绣是想要睡一会儿的。可她还是不放心,最后就逼问吉祥,穆离被关在哪。起初吉祥是不愿意说的,但还是禁不住纳兰锦绣的追问,最终还是吐口了。
纳兰锦绣一听穆离在刑堂,顿时就在床上躺不下去了。不论吉祥怎么拦着,始终都没能拦住,她还是起来穿好衣裳出门去了。门口的侍卫见到是郡主也不敢阻拦,吉祥万分无奈,让他们去告诉世子,自己在身后跟着。
刑堂里的人不怎么同其他人来往,见到一个冷着脸的小姑娘,很不留情面的不让她进去。纳兰锦绣挑了挑眉毛,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家的地方,我真的就不能来了,还要被你们拦着?”
守卫的人被她说得一头雾水,猜测是新来的王妃,觉得年纪又略小了些。然后就又想到了郡主,再细细一看,这小姑娘眉眼间和世子生的确实有几分相像。只好恭敬地道:“郡主恕罪,刑堂这种地方,恐污了郡主的眼,还请郡主移步。”
“我若偏不呢?你们能奈我何?”
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彼此交换了下眼神,决定还是先把她放进去,然后再去通知世子,让他做决断。
这还是纳兰锦绣第一次进刑堂,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非常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气。唯一让她感觉不舒适的就是冷。不是冰窖里的那种冷,而是那种阴暗的冷,仿佛这里常年不见阳光。
她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就听见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加快了步子,穿过一扇门,就看到一人正趴在长凳上挨板子,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那人不是穆离又是谁?
纳兰锦绣眼眶忽然一热,她跑过去,半跪在地上,厉斥:“你们都给我住手!”
旁边的两人一时愣了愣,也不知刑堂里怎么会突然跑出个姑娘。想要继续打,又怕误伤了人,可世子亲自命令的,他们也不敢不罚。打算避开这个姑娘出手,板子果然避开了纳兰锦绣,却还是结结实实的打在穆离身上。
纳兰锦绣一看穆离满身是血,脸色都变成青白的了,心下焦急,也顾不得自己手上还有伤,一把夺了其中一人的木棍,狠狠的掷在了地上。她冷声道:“本郡主说不许打,你们是聋了么?”
那两人一听是郡主,不敢反驳,被扔掉的木棍,也没人敢去拾起来。纳兰锦绣见这两人还杵在那里不动,就更是生气了,又过去夺了另外一人的木棍,依然是掷在了地上。
穆离知道是她来了,却是没有脸再见她,索性就不出声。纳兰锦绣却又半跪在他身旁,看着他,小声说:“穆离,你怎么样?”
穆离本来强忍着不去看她,听了她这细细弱弱的一句话,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往常清澈,除了满满的担忧就还是担忧,竟是一丝怨恨失望都没有。
“属下没事,这里不是郡主该来的地方……”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来?”
“属下犯了滔天大罪,就是被打死也不为过。”
“你是我的侍卫,我不让你死,谁敢把你打死?”
穆离心头一热,觉得自己虽然对感情上一窍不通,甚至是又笨又傻。可他到底是幸运的,没有喜欢错人,这个小姑娘,值得他去喜欢,值得他用生命去爱护,值得他为她付出一切。
“对不起……”他看着她的眼睛,很真诚地说。
“我们之间用不着说对不起。”
纳兰锦绣看着他满身鲜血,心头一阵阵酸涩。这个人,明知道井水里有毒,却毅然决然的替她喝了。这世上能有哪个人,没有立场,不管对错,是单纯的是要用生命去守护另一个人的?她上一世没有遇到,而这一世穆离就是她的那个人。她相信不管他做了什么,一定有他的苦衷,他不会去伤害她。
“穆离,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穆离闭眼,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奇怪,仿佛行为不受控制。脑子里没有一丝理智,浑浑噩噩的只有一个念头,他喜欢她,想要得到她,就是这么简单直白。
其实,从他喜欢上她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徘徊在他心里了。试问天下间有哪个人对着自己喜欢的姑娘会没有想法?他是个普通人,不是神,做不到那么理智。他在心里也希望能亲近她,能成为她的唯一,一如她在他心中。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管怎么解释,他都是在为自己开脱。有的人会觉得,心中的想法与付诸行动完全是两回事,不能一概而论。他既是行为不受控制了,那也就是情有可原。而他却不可能这么认为,他犯下的这个错,是他自己没办法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