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最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回到这摘星楼,就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吉祥。吉祥一想到自家郡主被凡夫俗子盯上,心里就一阵怒火。那个姓宋的是眼睛瞎了吗?就凭他的所作所为,他能配得上郡主?
吉祥如意本是一肚子怒火,但看郡主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便也不敢再提了。心里只盼着三少爷能早日到,把郡主接回金陵,免得节外生枝。
自从那日的不愉快之后,沈从苁倒再没来过摘星楼,纳兰锦绣也乐得耳根清净。她已经有些日子没去医馆了,自从穆离走后,她便没出过王府的大门。
穆离虽然不爱说话,但总是在一旁守护她的安全,有他在,她一直也是很放心的。如今,身边忽然没了那么一个人跟着,她发现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伤有没有好一些?哪里才是他的容身之处。
镇北王回府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镇北王已经到了摘星楼门口。不过却遇到了等在门口的沈从苁,便随意说了几句话。就这么个功夫,纳兰锦绣已经从摘星楼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镇北王,欢喜的唤了一声爹爹。
镇北王本就是最惦记她的,又听儿子说了穆离那件事,早就归心似箭。如今看到她,欢喜之情更是掩盖不住,大笑着朝她伸手,朗声道:“笙儿过来,让爹爹看看。”
纳兰锦绣提起裙角小跑过去,站在镇北王跟前,半仰着如玉的小脸,嘻嘻笑着。镇北王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也难掩愉悦:“笙儿又长高了。”
沈从苁一看纳兰锦绣一脸的天真模样,又恨得快咬碎了一口银牙。那日,凶神恶煞似夜叉的,不知道是谁。任谁都无法把现在的郡主同那一日的相提并论。她决定先发制人,就笑着道:“可不只是个子长高了,脾气还大了呢。”
镇北王哦了一声,又摸了摸纳兰锦绣的头,笑着问:“脾气怎么变大了?给爹爹说一说,我听一听,可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惹了你不快?”
纳兰锦绣点头,有点像小孩子向大人告状:“翠竹顶撞了我,不过我已经让张嬷嬷惩罚她了。我也知道我这么做有些欠妥,可苍梧谣那日来了个姓宋的公子,他躲在屏风后面偷看我,我当然就不高兴了,脾气有点大,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纳兰锦绣心里想的却是,沈从苁既然提起来这件事,索性她就都说出来好了,反正是不能让沈从苁占了先机。
沈从苁当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她笑着说:“也是怪我自作主张了,想着宋大人家的公子美名在外,在所有提亲的人当中算是条件最好的了,就有心帮笙儿看一看。却不想是惹了她不快,最后反倒牵连了翠竹,脸到现在肿的还不能出门见人。”
纳兰锦绣想,镇北王爱民如子,从不曾苛待下人,听了这话大抵是要生气的吧。不过她也不害怕,如今她的名声已经这样了,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闭门思过罢了。
镇北王一直是笑着听沈从苁说话,等她说完了,他又哈哈笑了几声,伸手拍了拍纳兰锦绣的头,语气纯然都是纵容:“宋和家的公子么?纨绔子弟一个,也敢来王府提亲,我看他父亲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
沈从苁大概也没想到镇北王会这么说,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女儿在北疆声名狼藉吗?如今她是那副名声,怕是有人肯要就不错了,还能许得什么好人家?
谁知镇北王接下来说的话就更让人大跌眼镜了,他字正腔圆,中气十足的说:“我的女儿和那些一般人家的女儿可不一样,即便是到了及笄之年也不忙着成亲。她若是不喜欢,那一辈子不嫁也没什么打紧的。她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是要把它留到十八岁的。”
十八岁?沈从苁眼睛瞪得老大,这镇北王还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怕是整个大宁朝也找不出第二人了。依据宁律,女子满十五岁就可嫁的人,一般人家也有十二三岁就出嫁的,最迟的也不过十六岁。正经人家若不是有特殊情况,还没有把女儿留到十八岁的,更遑论是可以终身不嫁的?
如果把郡主一直养在王府里,外间会怎么传?尤其是徐锦笙现在的这副名声,怕是会累了她父兄的清正之名。这对镇北王府统治整个北疆来说毫无益处,难道镇北王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纳兰锦绣也没想到镇北王会说出这些话,心里一喜,只觉得自家老爹还真是给力,知道护着女儿。她两手抱住镇北王的手臂,笑靥如花:“还是爹爹最懂女儿。”
“还有府里的那些个下人,哪个若是惹了你不高兴,尽管打发出去就是了。本来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伺候好主子的,若是做不到,自然也就没有养着他们的必要。”
镇北王这句话明显是针对沈从苁说的。纳兰锦绣虽然没回头,却也知道沈从苁现在脸上的表情必然很好看。她现在属实觉得有些好笑,沈从苁一心想把她从王府清出去,可她就没想想她自己吗?如今她身怀有孕,又不是镇北王的骨血,这王府如何也不会交给她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