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她是在故作正经。她到现在还能记起她当初的乖张模样,半仰着脸颊,一副唯我独尊的气势。
徐锦箬最怕她笑了,她知道自己当年沦落在外面,生活在最底层,见识小,没有她懂得多也没有她聪明。
所以每次,纳兰锦绣在她面前笑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可能被嘲笑了。这种别扭的情怀,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清晰的印在她的骨子里。
“我就不明白了,有什么好笑的?”
纳兰锦绣看见徐锦箬满脸愠怒,就知道她这是又多想了。她只好收敛起笑容,摆上一副特别柔和的样子,用商量的语气说:“是没什么好笑的,不过我见到你心里开心,就忍不住想笑。”
徐锦箬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起初她对纳兰锦绣是有很深敌意的。但最后她不计前嫌,治好了她的病,又给她调养身体的方子。
这几年她的虽然还是要比寻常人弱一些,但已经没有病痛的折磨了,她心里其实是感激她的。
不过她知道人家并不需要她的感激,所以才没有挂在嘴上说,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感谢。她知道自己这种亲近其实是有些卑微的,可即便是卑微,她也心甘情愿。
纳兰锦绣没回王府这几年,她经常会想起她。想起她们相处的那段日子,虽然短暂,但真的已经是她人生中很珍贵的记忆了。
她深刻的想念着她,期盼着重逢的那一日,但是她从来没有奢求过,纳兰锦绣会同样想念她。
毕竟,纳兰锦绣的身份和她的差别很大,像她这样的人,如果想要亲近人家,别人都会当成是故意在攀附吧。
当听纳兰锦绣说也想她的时候,她心里忽然就变得特别熨帖。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无非就是,你惦记的人也同样在惦记着你。
“你若是真的想念我,为何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你明明知道我在王府里没有朋友,我……”徐锦箬说着话眼眶就红了,看起来很是委屈。
“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嫁人了,还有孩子需要照顾,自然不能说走就走。倒是你,既然想我,为何从不曾给我写信,你明知道我和兄长一直有书信往来。”
徐锦箬撇了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兄长,他从来都觉得我是胡闹的,即便是我想同他说正经事,他也不会上心去听。
就像我开药材行这事,他完全是觉得给我找点事做,让我不要再糊里糊涂的混日子,更不要再给他添乱就行。
他哪里想过,其实我是真的想要把药材行经营好,想要做点正经事。我也不想旁人总是说我一事无成,也不想总拖你们的后腿。”
纳兰锦绣从徐锦箬这些话中听出来,她这几年过得应该是不怎么顺心。她曾经是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样的她,的确是很难让人喜欢,反倒是厌恶的居多。
就连自己当初不也是讨厌她的吗?她替她治病,一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二是因为她们确实是骨血亲情;三是因为她秉承着师傅所教的,作为一个大夫,但凡是在自己能力之内的,一定不能见死不救。
也是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她才发现徐锦箬本性不坏,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她怕别人同情自己,所以才让自己看起来很锐利,想要在别人还没伤害她的时候,就已经让人畏惧,不敢来冒犯她。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纸老虎,看着凶悍,但是风一吹就散。而她之所以会这样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年少的时候吃过苦,环境不好,她内心的自卑在作祟。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正是因为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她才会处处包容于她。但是让她出乎预料的是,徐锦箬会因此对她生出强烈的依赖感。她当然是珍惜的,心里对徐锦箬的怜惜之情也就愈胜。
“你、我还有兄长,我们三个是骨肉至亲,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当面说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兄长肯定是疼爱你的,只不过他是个大男人,心粗得很,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徐锦箬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你怎么就不肯承认,兄长就是偏爱你。”
纳兰锦绣叹息:“长兄如父,他对我们都是一样的。他不是偏爱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这些年过得苦,他想多对我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