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先生重伤化为原形,目前还不清楚损失情况。】
【常主任带走了大部分有战力的组员,我身边只有桃胶、香叶和敖宓。是否让敖宓前往长陵地宫察看?】
丁仪闭了闭眼。思考两秒之后,才说:“不必了。联络你师父,告诉他,羲和回来了。”
羲和,神话传说中的帝俊之妻,生十日。是一位女神。不过,据谢茂读史所了解,在人类踏碎虚空之前,神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神话故事有一部分是以讹传讹,一部分是纯粹杜撰,还有许多干脆就是山精野怪,被人类插上了想象的翅膀。
圈子外的谢茂和衣飞石都没什么反应,宿贞则很意外:“羲和?”
丁仪挂断了连线,表情很严肃:“宿女士,虽然我没有证据,不过,我和我的大部分同事都推测,当初容先生在伦敦的意外,和羲和有关。”
“不可能。”宿贞下意识地反驳。
羲和是她在青盟时最好的朋友之一,她救过羲和的命,羲和曾立誓永远效忠她。
她当然不需要羲和的效忠。她离开了修行的圈子,过上了世俗的生活。可是,她对羲和的恩情是真的吧?羲和怎么会害死她的丈夫?这不可能。
丁仪不说话。
衣飞石实在很不习惯这种没效率的谈话方式,他转身去泡了茶,请丁仪坐下:“您不要兜圈子,妈妈,您也不要反驳。既然局面很紧急,长话短说。具体情报是否准确,我们再查证。”
这两位女士要搁衣飞石帐下,就这么东拉西扯交换情报,早被衣飞石拖出去打板子了。
宿贞不大习惯被人管着。不过,这是儿子。她没有反驳,默许了。
一旦宿贞妥协,丁仪也没辙了。
她目前还没有把宿贞强行带走的本事。哪怕门外围着一群战士也一样。
整理了一下思绪,丁仪看了谢茂一眼,比较顾忌谢茂的身份,只是,想起谢茂临来时和衣飞石发的那几条短信,她到底还是没出声让谢茂回避,开始“长话短说”。
“十九年前,境外的‘太阳神’组织,曾试图入境偷窃道德天书……”
“这个我知道。入境的圣谕战士都死光了。说一些我不知道的。”宿贞急切地问。
衣飞石默默给宿贞添茶,希望她能安稳一点。
“容先生出入国境时,有时会帮国内一些部门,携带一些比较敏感的资料。当年他去伦敦递交的材料具体是什么,我不能说,保密时间是五十年。我只能告诉你,那是对我们非常重要的一份文件。它的重要性不亚于《道德天书》。”丁仪说。
从容锦华意外死亡之后,宿贞就知道丈夫在替有关部门干活。近二十年来,她一直在痛恨这件事,却又无法向任何人抱怨——容家能有今天的财富地位,岂能不做相应的牺牲和担当?
一直到今天丁仪终于说出来了,她才忍不住反问:“既然它那么重要,让锦华去送?”
你们的战士呢?你们的特勤呢?再不济你他吗来找我啊!我常宿贞一个打十个!我去卖命不行吗?把我老公还给我!
“因为那份资料的重要性,安防等级很高,所以,对方误认为那份材料就是《道德天书》。”
“他们袭击了容先生。”
“羲和当时就在伦敦。容先生死亡之后,羲和返回京市,和另一拨继续寻找《道德天书》的太阳神遗党形迹吻合。宿女士,请相信我,羲和不值得信任……”
宿贞打断她的话,问:“‘他们’是谁?”
“境外的‘太阳神’组织。”丁仪说。
“圣谕战士在第一次入境时就死光了。”宿贞肯定地说。
“他们拥有的不止是圣谕战士。这个组织名义上是境外异能者协会,其高层及核心,其实都是华夏人。我们只知道焦家、崔家、王家都在其中。情报显示,隐盟之中有大概有三两家比较顶级的家族,是‘太阳神’的幕后首脑——”丁仪说。
“如果隐盟顶级家族是其首脑,《道德天书》不可能还在境内。”宿贞不相信。
丁仪沉默片刻,说:“泰山东岳庙的那一本,不是真的《道德天书》。”
“你们藏起来了?”宿贞霍地站起,丁仪刚才接的通话瞒不过她的耳朵,她不可置信地问,“你们把《道德天书》放长陵地宫了?”
丁仪摇摇头,说:“那一本,也是假的。”
宿贞方才稍微镇定下来,思考了片刻,问:“谁偷走了我的孩子?”
“我们的人。”丁仪说。
“为什么?”
丁仪看着她,沉默片刻之后,说:“当时有两股势力打算报复。一边是英国特工,一边是没有拿到《道德天书》的太阳神。为了保证安全——”
“你胡说。”宿贞看着面前的茶杯,“他们伤不了我的孩子。”
能让容家两位老爷子一起闭嘴,对长房长孙被换表示默认的理由,绝不可能是这个。
“我刚刚去过纽约。”
丁仪脸色陡变:“谢润秋不值得信任——”
“润秋是锦华的兄弟。羲和是我的朋友。他们俩都不值得信任,你值得信任?”
宿贞拿起面前的茶杯,噗一杯茶泼在丁仪脸上,“我就想看看你要怎么胡诌。锦华当年的目的地是纽约,中途改道去了伦敦,原因就是替你们送那份材料——”
她转身走到电视柜前,从抽屉里找出一沓复印好的纸张,啪地摔在茶几上。
“这就是你们让他送的材料?啊?《诗经起源与先秦民俗研究》?”
丁仪冷静地说:“这份材料是谢润秋给你的?”
“我去你们机密档案馆里找的。保密五十年。”宿贞在对容冲父子发动攻击之前,就已经去找了当年的任务档案。从前不敢妄动,是因为投鼠忌器,怕儿子出事。现在儿子都藏不住了,她还怕什么?
在国外,她不止见了容锦华最好的兄弟谢润秋,还和当年英国一些已经退休的特工“聊”过。
她知道丈夫死于一场阴谋。
她想知道的是,官方背后,究竟是谁策划了这场阴谋?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宿贞走近丁仪,眼神冰冷泛红,带着杀气。
“是谁杀了我的丈夫,偷走了我的孩子?”
“杀害容先生的凶手至今没有直接证据能确定是谁,我只能说,九成可能是羲和。偷走公子的人是我们的人,我们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丁仪兀自不肯改口。
宿贞在虚空中狠狠一劈手。
丁仪左肩乃至臂膀的所有骨骼,都在一瞬间发出粉碎的声响,软绵绵宛如死肉。
宿贞把她左肩以下的所有骨头都劈碎了,碎成渣滓,融入血肉。
丁仪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这女人最硬气的是,竟然一声没吭,也没痛昏过去,依然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绝不能相信谢润秋和羲和。宿女士,目前很危险……”
“没有人比我更危险。”宿贞低声说。
丁仪的年纪和她相差无几,十多年前容锦华遇难时,丁仪不可能身居高位。
所以,宿贞没有杀了她。
“如果我是你,我会给常居雷打电话。”
丁仪瞳孔收缩。
宿贞找出手袋里的白金手链,戴在左腕上,目无表情。
“做个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