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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两界共主(17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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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那你叫声‘舅舅’我听听。”

“……”

衣飞石的母亲虽是梨馥长公主, 可这位公主毕竟是养的,他怎么敢叫舅舅?

谢茂在马上俯身,凑近衣飞石耳畔, 轻笑道“你在我耳边轻轻叫一声,我听见就行了。叫不叫?我数三声,不叫我可走啦?一、二……”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在衣飞石耳畔萦绕,闹得这少年半个耳朵绯红,可也只是抿嘴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怎么都不敢真的叫“舅舅”。

“三。”谢茂遗憾地直起身来, 从衣飞石手中接过缰绳, “那我就走了。”

衣飞石紧紧抿住下唇, 紧张又微怯地看住他。

他似乎在为不能亲近神驹难过,又似乎很担心自己的违逆会让谢茂不悦。

谢茂前几世见惯了冷峻从容的衣大将军, 陡然遇见这个还生涩稚嫩的小衣飞石, 只觉得好玩有趣又可爱,特别想『揉』两下,欺负两下。故意撇下眉峰, 轻哼一声, 双膝夹马小跑两步, 又突然驻马回头, 说“真的不叫?”

衣飞石似被他飞扬的目光刺伤,低头道“……卑职不敢。”

“驰风和奔雷去年生了一匹小马驹, 我还没想好送给谁。”谢茂突兀地说。

衣飞石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骑着驰风跑一会儿跟领一匹带着神驹血脉的小马回来, 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啊!他很想要那匹小马, 又觉得马上改口挺……不好意思。

谢茂叹息道“看来是没人想要了。”

他作势要打马离开,衣飞石慌忙小跑着追了上去,紧紧抱住马脖子“要!想要!”

谢茂就含笑眯眼盯着他。

衣飞石小声喊了一句,谢茂听不清,复又趴下伏在马背上,“你在我耳边喊一声,要乖乖的,甜甜的。”

谢茂只比衣飞石大一岁,仗着发育早,看上去比满脸稚气的衣飞石成熟些。不过,也仅仅是成熟一些。此时非要在衣飞石跟前端长辈的架子,逗得衣飞石面红耳赤,半天才吭哧吭哧地小声喊了一句“……舅舅。”

“嗯,”衣飞石紧张地盯着谢茂,谢茂却摇头,“不甜么。”

衣飞石也是豁出去了,打量左右离得颇远,将嘴凑近谢茂耳边,学着自家阿妹琉璃撒娇的口吻,尽量甜软地喊道“……信王舅舅。”

凑得太近,少年温热的嘴唇在谢茂耳尖轻轻擦过,随之而来就是一缕热气。

擦!谢茂顿时觉得……不、好、了。

本想让衣飞石骑自己的驰风回去,这会儿谢茂也不敢下马了,轻咳一声,尽量掩住身下的尴尬,说“好吧。那小马驹就送给你了。不过,你得亲自跟我走一趟,那小马驹是崔马官自幼照料长大,你若要领它走,总得和它的‘崔妈妈’打个照面,有嘱咐给你。”

天真的衣飞石丝毫没想过信王敢玩强行扣人的把戏,听谢茂说得也在理,人家那可是神驹之后,驰风与奔雷的后代!是得去听听养马官的叮嘱,可别把珍贵的小马儿养生病了!

随行侍卫让了一匹马给衣飞石骑着,一行人往山间的信王行宫赶回。

行至半路,山间草丛抖索,谢茂一时兴起,挽弓就『射』了一箭。侍从策马将猎物捡来,只有两撮兔『毛』。侍卫固然不敢笑,衣飞石也不敢笑,只有坠在队伍末尾的徐屈翻了个白眼。兔子都『射』不中,这徒弟怎么教?

谢茂跑了一会儿躁气尽散,此时已恢复了平静,于是满心只想诱哄衣飞石,不动声『色』地恭维道“听说小衣骑『射』出众,不若陪舅舅去把那只掉了『毛』的兔子追回来。”

不等衣飞石答话,谢茂豢养的猎犬已窜了回来,口中正叼着那只箭下逃生的兔子。

——狗都不如。

在场众人似是更想笑了,又都努力憋着。

谢茂本就不以武力见长,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此没有丝毫羞耻心,只问衣飞石“怎么样?陪舅舅打几只猎物,晚上吃锅子。”

衣飞石近日都在父亲帐下听命,西北与南边都在打仗,虽说他没有经手具体的前线军务,可同袍都在打生打死,他当然也不能和从前一样行猎游玩。少年顽皮,怎么都觉得憋闷。

此时谢茂纵着他行猎玩耍,他也有些心动,不等回答,谢茂又哄他“马借你骑。”

衣飞石对那匹神驹眼馋了一路,又不敢让信王下来好叫自己去骑一段儿,闻言正中下怀,立马惊喜地保证“是!卑职一定给王爷猎些好物回来!”

话音刚落,衣飞石便飞身下马,迫不及待地等在谢茂马前,满眼渴望。

谢茂下马让了一步,扶住衣飞石的手臂“小心。”

衣飞石想说我六岁就在马背上玩耍了,真不用这么扶着。可是,谢茂才说要送小马驹给他,又让神驹给他骑,他就不好意思拒绝谢茂的任何“好意”,说了一声谢,就任凭谢茂把自己“扶”上了马背。

看着谢茂几乎搂在衣飞石腰上的手臂,徐屈仅剩的独眼中抹过一丝深思与忧虑。

——这位信王……似乎,手脚不干净?

衣飞石与谢茂一前一后奔入山林之中,随行侍卫牵着猎犬呼啸跟随,在山中跑了一阵,衣飞石利索地张弓出箭,先『射』了两只野兔,一只黄羊,最后竟追到了一只『毛』『色』鲜亮的红狐狸,被他一箭『射』穿双眼。

猎犬叼着死去的红狐狸归来,衣飞石兴奋地跃下马去,说“狐皮献与殿下!”

谢茂随之下马,侍卫递来水囊,他接过送到衣飞石嘴边,笑道“我这外甥有孝心。”

二人行猎过程中说笑几句,衣飞石也没了先前的拘谨,道谢一声就接过水囊汩汩灌了两口。这一路上,谢茂的弓就悬在马背上当摆设,猎物是猎犬在追赶,衣飞石与之配合追击,着实累得有点渴了。

恰好此处烟草繁盛,风景秀丽,看着微微喘息的衣飞石,谢茂吩咐道“休息片刻。”

立刻就有侍卫侍从展开地毡,铺上坐席,将带来的酒水糕点摆上。因是骑行队伍不方便带行李,席上没有屏风,而是扎上长长的幔帐,既能挡风,也能遮挡远处窥伺的视线。

谢茂履席而上,衣飞石则红着脸站在一边,不敢直接上去,也不肯脱鞋。

“怎么?”谢茂很意外。

反倒是随行的内侍朱雨看出端倪,立刻去打了一盆水来,要请衣飞石去旁边浴足。

谢茂这才想明白怎么回事,敢情小少年是怕大汗脚丢人呢?他忙阻止道“把水端过来,这里有席子,坐着洗。”

衣飞石有心避到旁边浴足,奈何朱雨是谢茂的内侍,只听谢茂的吩咐,直接就把水盆送到谢茂身边去了。他和谢茂僵持了片刻,到底还是泄了气,低头道“卑职失礼。”臭着你了也不怪我……

满以为是个大臭脚,哪晓得衣飞石蹬掉靴子,谢茂努力嗅了嗅,也没闻到什么味儿。

衣飞石红着脸脱掉足衣,赶忙把双脚放进水盆里,朱雨送来香胰子,要服侍他浴足,他就不肯“我自己来!”信王的下人,是那么好用的么?

谢茂本就坐得不远,此时很随意地转身凑近,几乎就把衣飞石搂在了怀里,低头看他水盆里粉嫩嫩的两只玉足“也不臭么。”原来小衣年轻时的脚这么可爱这么乖。真想捏一捏。

衣飞石被他贴在背后凑近耳边说话,整个人都僵住了,总觉得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多了。军帐里二十多个人睡在一起,大家每天不都是这么近么?

不过,谢茂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又转身靠另一侧的凭几上了。

衣飞石听他似是接过侍从递来的温汤喝了一口,吩咐说“切个瓜来。”又说汤不够热,又要热巾子擦手。很是忙碌,根本顾不上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他的脚其实不怎么容易臭,可是,万一臭了呢?那可太丢人了。幸好,幸好。

衣飞石洗完脚,朱雨递上干净的『毛』巾让他擦干,又送来崭新的足衣,服侍他一一穿戴整齐。荒山野岭里,打猎中途竟然还能舒舒服服地洗脚换袜子,衣飞石还是第一次享受,只觉得神清气爽。

衣飞石上前施礼落座,吃了谢茂分给他的瓜,谢茂又接了刚送来的热巾子,一只手就往他背后伸“流汗了么?外出不便,随便擦擦,可别透风受了寒。”

话音刚落,衣飞石就感觉自己扎得紧紧的腰带被扯开了,衣内一阵透风的凉爽!

同样坐在旁边席上吃瓜的徐屈独眼一眯尼玛!这信王绝对手脚不干净啊!

要谢茂说,衣飞石还是太嫩了一点儿。这时候衣飞石根本不必辩解,他所想的一切就都成了。

以皇帝谨小慎微的脾『性』,他还没有做好对付衣家的万全准备,此时就绝不会和衣尚予翻脸。哪怕衣飞石真的和陈朝探子勾结欲夺圣安门,皇帝也会用无数个理由替衣飞石洗清罪名。

皇帝给梨馥长公主晋位,给衣尚予诸子封侯,做得殷切隆重一些,衣尚予还可以理解为皇帝初登大宝、对掌兵重臣刻意笼络。可今日衣飞石分明被“坐实”了罪名,图谋触及皇城,已动皇帝根基,皇帝却依旧帮衣飞石洗清罪名,衣尚予会怎么想?

——这就不是单纯地礼贤下士、笼络父朝重臣了。

一个皇帝对权臣忍让至此,竟没有半分脾气,说他别无所图,谁肯相信?

衣尚予又不是真傻子。只要今天|衣飞石认了勾结陈朝探子的罪名,皇帝依然保衣飞石平安无事,青梅山那边的衣尚予立马就得准备逃之夭夭。

衣尚予奉诏留京,一是不愿见谢朝大『乱』,不愿文帝一统天下的夙愿成为虚影,二也是因为他试图相信皇帝能够继承文帝的雄才伟略。

一旦他发现皇帝做事完全没有底线时,他也不可能真把全家老小、袍泽兄弟当炮灰。

就算不造反,带上妻儿心腹跑路不行吗?当了几十年谢朝大将军,退路衣尚予还是有准备的。

衣飞石确实很聪明。可是,他太年轻了,他不了解皇帝,也不真正了解他的父亲。

所以,他做了一件自以为正确,却让时局与自己初衷完全相反的事。

——他求了谢茂帮忙。

闷了一天的暴雨将兴未兴,风中湿润粘腻,偶有沉重稀疏的雨点儿砸落。

圈在外围的信王府侍卫将所有闲杂人等都拦在了外边,卫戍军列队奔跑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打扫战场、接管城防的呼喝声嘈杂不堪。

被谢茂握住手臂的衣飞石似是想得很艰难,他这做戏的模样看得谢茂差点想笑,故意将另一只手放在那脸『色』惨白的少年腰身上,就似一个搂在怀里的暧昧姿势。

衣飞石浑身一颤,分明是恼的,面上却作出几分不敢挣扎的软弱“……殿下。”

“不叫舅舅了?”谢茂在他耳边轻轻说。

被他无赖锁在怀里的少年憋了半天,才低声道“卑职求殿下……周全。”

雨,稀稀疏疏地落下,豆大的雨点儿,砸在脸上生疼。

明知道衣飞石故意作出这样可怜、卑怯的模样,看着他汗湿的脸颊又被骤雨欺负,本就微微松开的发髻被打出一绺绺零散,谢茂还是被他这一番楚楚之态打动了心肠。

他用手慢慢拭去衣飞石脸上的汗水雨点儿,这样近在咫尺地碰触,几辈子也没有过。

谢茂心中柔情无限,口中却满是假惺惺地威『逼』“周全不难。……给不给『揉』?”

衣飞石僵着身子被他『揉』搓了半天脸庞,半晌才艰难冷漠又痛苦地阖上眼“谢殿下垂爱。”

明知道衣飞石此时的姿态都是假装的,明知道衣飞石永远都不会真的混得如此狼狈,谢茂还是乐在其中地享受了一把衣飞石的屈从与乖顺。

——讲道理,那两辈子他就算当了皇帝,也不敢把衣飞石拉身边抱着小腰随便『摸』脸!

啧,小衣嘛,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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