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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侧殿内, 神光宝气, 满目琳琅。
素日里用于存放书册和日用器皿的书柜条案上, 密密麻麻地放着尚未被祭炼认主的法宝。其材质之神异,等级之高贵,数目之繁多, 简直让冼宫主目不暇接。
“从未见过如此奇景。宛如置身天宫神庭, 目之所及, 皆神仙典藏。”
冼宫主拢在袖中的双手, 竟微微地颤抖。
秦真人已经挑花了眼, 总觉得这也好,那也好, 个个都想要。可惜雪焚真人只肯“赔偿”十件, 早知如此, 秦真人恨不得在清凉扇中套几个小宝贝,适才被偷袭时才好一并粉身碎骨!
他一边挑法宝,一边『插』嘴问道“长愈宫分支下院之前,宫主曾在九紫山司职,难道不曾见过天下闻名的天宝福地?我听说, 九紫山天宝福地共有九九八十一层,每层有宝格九百九十九间, 道法巫咒阵蛊毒符箓『药』食等十三异宝皆齐备, 是天底下最丰盛珍贵的宝库。”
他忍不住追问“照宫主看来, 就连九紫山的天宝福地……也不如这里么?”
长愈宫分支下院不过八百年, 雪焚真人少年时也曾在九紫山修行生活, 冼宫主身为他的长辈师伯,年资更长,自然曾在九紫山长住司职。唯有秦真人是带艺投师,拜入长愈宫时,长愈宫已经分支,因此无缘得见天下闻名的九紫山天宝福地。
冼宫主摇头道“不及千山侧殿多矣。若论数量,自然是天宝福地居多。不过,天宝福地虽有藏品十万件,宝格内存放的法宝却多半是入门筑基级别。修至金丹之后,福地法宝便不足敷用,宗门精英弟子也得自行下山寻找机缘炼制……”
他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几件法宝,说“我细细地看了一遍,放在这里的法宝,用材娇贵,品炼无暇,竟没有一件低于地阶。便是这几件筑基初期便可使用的入门小物,也能随着修士进步逐渐进阶。”
“这都是能够生出器灵的宝贝,若遇到资质上好的主人,灵器随主,未尝不能随之登天成神。”
说到这里,冼宫主和秦真人都有一个最关心的问题。
——这些不得了的法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千山殿?
“我近日收了个。
冼宫主与秦秦真人皆面面相觑。
“我那小弟子,他的姓是……”雪焚真人用手指在虚空中缓缓写出一个字。
谢。
他姓谢?!
雪焚真人将手指竖起,轻轻按住唇。
冼宫主与秦真人的冷汗一瞬间就淌了下来。
他俩皆是一宫一殿的主宰,在政治嗅觉上绝无半点迟钝天真。
早年天下修士皆以菲斯为圣地,尊谢氏为祖圣。然而,自从两千年前,魔气入侵菲斯圣地,诸圣君带领天下修士打了那一场惨烈的圣战之后,闹出北圣叛道,九圣君与南圣相继陨落的惨事,天地之间,只剩下卢随心这么唯一一位圣君,西圣卢随心的声望也在战后抵达了巅峰。
作为天底下仅剩的圣君,又携救世之功,卢随心毫不费力地成为了天下第一人。
经过两千年的浸润更迭,卢氏早已已经取代了谢氏,成为天下修士的老祖宗,九紫山也已经取代了荒无一人的菲斯圣地,成为实质上的天下第一宗门。
这时候“谢氏后人”携宝现世,直接出现在与九紫山矛盾重重的长愈宫,意欲何为?
雪焚真人一言不发。
他不觉得小弟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可是,目前有了图谋的人,是他闻沧雪。
冼宫主沉『吟』片刻,说“沧雪,请他来见。”
“他如今不在。”雪焚真人说。
“你可问过他的想法?他家如今还有多少人?想的是什……”
冼宫主一句话没说完,已被雪焚真人打断“师伯可曾想过一个问题。为何两千年前,世上尚有洞虚真人,圣战之后,便再也没有高修踏入洞虚境界?”
“你不要胡思『乱』想!”冼宫主训斥道。
“一入洞虚,便是圣君。”秦真人一句话便戳破了其中的关隘。
卢随心如今至今还未正式踏入合道境界,只在洞虚后期。
他已经享受了两千年唯我独圣的生涯,不会准许任何人与他同称圣君。
那么,怎么才能维系自己唯我独尊的地位呢?若自己不能走得更快,那就让后起者误入歧途!
菲斯圣地荒废已久,卢随心作为天下修士唯一认同的“老祖”,谁会怀疑他的居心?若蒙圣君指点修行,纵然觉得哪里不对对,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境界不够,无法理解圣君所指之高妙,继续一心一意朝着圣君指点的方向攀登跋涉费心琢磨。卢随心所指点的道路,哪一个后辈敢不遵从?
“不平师祖所修千山剑道,便是圣君所传。师祖未入洞虚,陨落在分神中期,师父也未入洞虚,陨落在元婴后期……师父是运气不好,撞上长愈宫分支下院,路遇‘劫匪’,不幸陨落。”
雪焚真人『露』出淡淡的嘲讽,“千山殿命里犯劫匪,但凡从九紫山离开,总要舍去一命。”
“这是我等与九紫山的恩怨,却与圣君无涉。你我上数数代,皆是圣君门下,岂可数典忘祖背叛师门……”冼宫主说这番话时,目光在雪焚真人与秦真人脸上犹疑不定,并不算特别坚定。
长愈宫委实吃了太多的委屈,与九紫山的行事作风也不睦不和了太多年!
秦真人冷笑道“咱们也别来那一套虚的。宫主之位历来由诸殿推举,这些年来,老冼你也从未经受过被人夺去心爱嫡传弟子的痛苦。你要当孝子贤孙,我秦飞鸿不拦着。”
他转过身,指了指静静悬空安置在南面素屏之前的四时孤空剑,说“剑予我,披香殿跟你。”
雪焚真人将手张开“你的。”
冼宫主张了张嘴,叹气道“总得从长计议。若事机不密,长愈宫满门皆殁。”
——打算去干掉圣君,可不是分分钟满门死绝的凶险么?
秦真人将四时孤空剑握在手中,满眼心爱不舍,说道“若阿颖还在……”阿颖是他被九紫山强行夺去的第一位嫡传弟子,目前仍在九紫山司职。
雪焚真人却在此时舍了满屋子神光宝气的法宝,推开了第二扇门。
冼宫主与秦真人都迟疑地走进去,只见屋内空『荡』『荡』的,书桌上,放着九枚玉简。
见识了侧殿那么多珍贵至极的法宝,谁还敢小看这几枚玉简?尤其是在刚刚还讨论过卢随心那隐隐绰绰不敢肯定也不敢猜测的“私心”之后。玉简里藏着什么?菲斯圣地的故本?谢氏嫡传的功法秘籍?培养出诸多圣君的登天正道么?
冼宫主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依然听见呼哧呼哧的声音,转头一看——
秦真人双眼圆睁,脖子都红了。
雪焚真人却往前挪了一步,隔绝了了二人望向遇见的视线。
“玉简中修法极多极繁杂,若是授予刚刚入门还未筑基的弟子,任择一门道法修行都很好。我们的格局已经铸成,推到重来却是不必。”雪焚真人说。
秦真人说“到底给不给看?想要什么直接说,别废话。”
“没有条件。”雪焚真人说,“师伯,您与老秦都对玉简好奇,自然是对目前所修之法存有疑虑。不过,倘若一开始所学的功法就是错的,如何在诸多玉简中寻找到正确的道路?”
“我不让你们看,是因为你们不必看。”雪焚真人说。
秦真人着急得不行,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盅“喏,我的本命法宝,你要卖弄快把它砸了!”
雪焚真人摇摇头,说“我那小弟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