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字号”古董店里给古董入数的时候,一辆家具城的货车停在门口,上面下来几个人,卸了十来个写有彩电的大黄箱子,堆在铺子里面,那些人穿着风衣,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老板从内堂走了出来,在箱子上开了一条口子,瞧了一眼,就指使那些人直接把箱子抬进内堂了,那扇木门后面我们不会进去,那地方是老板专门用来看货的。
这箱子里装的肯定不是什么电冰箱,这些古董是从盗墓贼手里收来的。
最后一个箱子被两个瘦高的年轻人抬了进来,从箱子的缝隙里漏出一些黄沙,很细,像从沙漠里来的。
搬古董来的那几个伙计有一个跟着老板进了内堂,剩下的几个都在店里面站着,一声不吭地,山猫很会应付这种场面,就拿了包好烟一个个挨个发了过去,几个人接了烟点起来,各自地抽着。
山猫这才走到自己的岗位上,又摸着算盘一边看着厚厚地账本打了起来,这账本估计从十几年前就有了,从那时候就用算盘算账,老板也没有换个计算机,一直以来算账全用那个破算盘。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老板跟进去的伙计走了出来,那几个人也就一股脑走了。
老板跟山猫耳语了几句就进了内堂,仅仅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六七个男人一股脑涌进铺子里,山猫正在打算盘的手一下就停下来,快速地扫描了这几个客人,然后低声对站在一边的我说道:“吴用,‘照顾’一下客人”
我看山猫的眼神有点古怪,这个“照顾”是让我防着他们,这几个人眼神轻蔑,没有一刻停在店里的古董上,大抵是来收保护费的混混。
“几位客人想找点什么?”我从算账的柜台走了出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理着平头,看起来有点野蛮的男人看都不看我一眼说道:“我找三哥,我们约好了今天看货的”
我转头看了一下正拿着算盘的山猫,他不动声色地摇了一下头,我回头笑着说:“几位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老板今天没有约见客人”
“我们见你老板还要跟你们报备?”他身手敏捷地闪到我身后,径直地走到内堂的木门,我跑上去正想拦住他,他头也没回地用手指勾了勾:“清场”
完了,碰上硬茬了。
我跟山猫默契地对望一眼,也没看清楚后面几个出示的警察证件就被按在墙上,男人敲了敲木门,刚一打开几个人就冲了进去。
接着风风火火地从里面搬出几个箱子,有一半的古董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半还在箱子里,让我惊奇的是,箱子里的青铜器很破烂,没有一件是完整的,箱子里面还装了一点黄土,这样的青铜器怎么有人会收?
正当我还在想我会不会连带着坐牢的时候,我们几个连带我们老板已经被赶上停在附近蹲点的警车了,古董店也关门了。
我们几个伙计在局里登记了一下就可以走了,但是老板坐牢肯定是没跑了,连刚进的这批古董一起被扣在局里。
我跟古董店的伙计从里面出来后去茶楼吃了一顿,山猫坐着一句话都不说,我问他他也不说。
这个人在我看来是挺精明的那种,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看法,属于有领导风范的那类人,看人眼睛也很毒,性格也很干脆利落,所以就渐渐有了山猫这个外号。
酒足饭饱后跟几个人分手,山猫看着洗浴城的闪亮招牌发呆,我开玩笑地问道:“劫后余生想做个大保健?”
山猫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说道:“真是赶早不如赶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