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们把伯父迁到西阳宗安葬吧?”卓青很是心疼地看着他,眼眶有些红红的。
方雪恨摇了摇头:“他说这里风景好,喜欢在这里生活。作为儿子我却连这小小的要求都实现不了,真枉为人子。”
方雪恨捡起铁锹开始垒土,锹柄断了,他干脆扔了用手挖,挖起一捧捧泥土洒在坟头。
手指出血染后了土壤,方雪恨却麻木到没有知觉。
“师兄!”卓青泣不成声,也伸出纤手蹲下来帮他,任由眼泪滴进土里不管不顾。
夜渐渐深,月牙镇上亮起点点星火,寻常人家开始闭户关门。
“啪嗒啪嗒。”
方雪恨抬起头,下雨了。
可是他手里的活还没有完成,他用剑削出一块上好梨木,插在坟头,上书“慈父方九项之墓”。
“师兄,我们走吧?”卓青重重地向方九项磕了三个响头,拉起跪在地上的方雪恨,眼神无比温柔。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前世,误了今生。
伤心悲事共谁论?树下亡魂,月下伤神。
孤苦是永恒。
西阳宗格外清净,方雪恨和卓青回来时已经半夜,可仇浩荡竟然还在喂鸡。
“师父,这么晚了还没睡?”方雪恨心灵疲惫,但还是强颜欢笑。
可这一切怎会逃过仇浩荡的目光如炬?他将手里的玉米籽尽数倒掉,回头说:“遇到事儿了?说来听听。”
方雪恨将事情始末告诉了仇浩荡。
仇浩荡听后说:“此子这般恶毒死有余辜,不过柳渊丧子必定疯狂,接下来要小心一点。”
当柳落尘的魂牌碎裂时柳渊就已经陷入疯狂,唯一的儿子去世让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此刻柳府内气氛十分凝重,数人齐聚一堂看着柳渊,都在等他指示。
“大人,让我去杀了方雪恨!”说话的是丁辽,他哥哥丁惧死于方雪恨之手,这个仇不能不报。
柳渊红着眼道:“死太便宜他了,我要他生不如死!”
老管家钟黄槐这时候最为冷静,他劝道:“方雪恨恐怕已经回了西阳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柳渊大怒:“难道我儿子白死?丁辽,你把方雪恨抓回来,我要一刀一刀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丁辽当即点头,转身就奔赴西阳宗。
“大人,我看丁辽未必能成事。”待丁辽的身影消失,钟黄槐才悠悠说道。
柳渊一声冷笑:“他和丁惧两个废物,保护落尘都保护不了,留着有何用?”
钟黄槐心中一冷,原来柳渊是在借刀杀人!
“死前挥一点余热,算是回报我这些年对他的栽培。”柳渊突然冷静了下来,丝毫不见刚才疯狂的样子:“你去找庄不由谈谈,他不是一直想要千尘沙吗?送给他!”
钟黄槐不禁一愣:“大人,千尘沙是制符的最佳材料,贵重无比,送给他换取庄不由的一次出手值不值?”
柳渊阴冷道:“为了替落尘报仇,值不值都要做。”
“那好,我这就去。”柳渊心意已决,钟黄槐也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他只希望庄不由能够尽心尽力。
钟黄槐也走了,房间内还剩下许瑾啸和莫庞,这二人只负责杀人,不负责出谋划策,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柳渊想了一阵,说:“铁匠铺的女儿竟然逃到了大泽书院,你们二人去把她给我抓回来,我要看看方雪恨是不是舍得他的小情人。”
许瑾啸和莫庞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大泽书院虽然比西阳宗强大,但他们没有理由会为了一个外人得罪青州牧和他背后的杨正道。
更何况,大泽书院也有他们的关系存在。
方雪恨当然不会知道柳渊针对他的一切布局,他现在正坐在江凝雪的屋里,两人对视着,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方雪恨终于忍不住道:“我眼睛酸了。”
江凝雪噗嗤一声捂嘴笑道:“我又没叫你看。”
“哎,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方雪恨一直觉得奇怪,江凝雪的那声谢谢肯定有的放矢。
江凝雪说:“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呗,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
方雪恨苦着脸:“你这不是故意整我么,一句话搞得我寝食难安。”
“如果你想知道,你就自己想呀,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江凝雪打断了方雪恨,说:“周铁匠不能一直存放在西阳宗,水云居有一处极寒之地,最适合他。”
方雪恨想想也是,便说:“我让宇文师弟送他过去,正好避免柳渊疯遭遇危险。”
江凝雪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方雪恨,你渴望什么?”
方雪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我渴望的很多,能做的却很少。”
江凝雪突然伸出纤纤玉手,抓住方雪恨的手,说:“我会帮助你。”
“谢谢。”方雪恨有些慌乱地抽出手掌,他觉得江凝雪的动作有些奇怪,好像他们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江凝雪并不介意,说:“从今以后,我希望你能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