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久,江杳云出现在下面路上,几次转过,在山脚处转不见了,李德季才回转来,吩咐今日之事,院外人一律不准说。回到院内,李德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没有出门,弟子们俱不敢多问,也不敢打扰,只照常修炼而已。
离开拂水院,江杳云看看手中的溪竹丹瓶,一瓶十二颗溪竹丹,自己儿时到拂水院小住的时候李师伯还带自己去过丹房,随口讲了几句溪竹丹的制法,颇为繁琐且周期很长,一炉丹药炼下来失败的风险也很大,就算成功,采药配药和炼制的整个过程也要三年时间,一炉只有二十四颗,上一回李师伯给了师父一瓶,这回又给了自己一瓶,上次开炉的丹药大概都送出来了。想到儿时李德季带着自己在拂水院周围游玩,亲昵地给自己介绍周围的山水风景和路上遇到的药材,不觉间江杳云感到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满脸的泪水,自己尚且不知。
在路旁站了一会儿,江杳云收了收记忆,把脸上的泪擦净,小心地收好那瓶溪竹丹,找了条小溪洗洗脸,取路往炙火院去,希望王典墨也可以劝劝刘成辩,两位长辈相劝,总该起效的,而且王典墨与毕袖佶关系甚好,常常往蒲泽院去,说话的机会更多些。
六院双山相聚并不远,江杳云并没有御风,走了三天走到了炙火院。还没到院门前,守门弟子已经看到她了,一个守门弟子就奔入院去,待江杳云走到院门,里面已经有人出来,江杳云上前行礼,正待开口求见王典墨,那人先开口说:“你可是蒲泽院弃徒江杳云?”江杳云早做了准备,可是听这“弃徒”二字,心中却忽然沉了一沉,开口说:“我正是江杳云,求见王院主。”那人抽出长剑,指着江杳云,后面传来一声爆喝:“你这勾引师父的贱人,居然还敢来我炙火院!”那人和守门弟子忙让出路来,王典墨从院内冲出来,指着江杳云怒道:“你这不要脸的贱婢!又想到我炙火院做什么勾当?”江杳云低头行礼毕,说:“王师叔……”“别叫我师叔!你被毕师兄逐出师门,毕师兄不认你这个弟子,你又是我什么师侄!”王典墨怒气汹汹,不容分说。江杳云顿了顿,说:“王院主且莫动怒,杳云前来是有一事,还望王院主听杳云说完。”王典墨哈哈大笑:“你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那些下三滥的鬼事,前日还打伤了看守弟子跑出来,毕师兄找你许久未得,今日撞上门来,我且捉了你送到毕师兄那里去!”话音刚落手上捏了焚物诀而来,江杳云知自己身份非昨,但也未曾想师叔不容自己说话还先动手,距离甚近,向旁急躲,又启了绝壁诀,纵是如此,江杳云的左袖还是被烧去一段,露出手臂来。
江杳云手扣法诀做好准备,说:“王师叔若定要动手,杳云奉陪就是,可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动手又有何益,师叔就如此怕杳云说话么?还是怕杳云逃跑?”王典墨性如烈火,闻听此言,更是火上浇油,怒气上涌:“你这贱人花言巧语,纵你口若悬河、舌灿莲花,我总不听的了!”燃芒诀随着说话而来,江杳云左手一翻,右手带过,身前形成一道结界,潮音诀却在结界形成前发出去了,时间拿捏得恰好,王典墨看她启了结界,未曾防备潮音诀,虽然被江杳云拆成了只有三汩,其余四汩收进结界里了,仍然被震退了一丈多远,硬生生接下稳住身形,若是再往后退便能卸掉这股力量,损伤倒不大,可是众多弟子面前,自己又平素要强,饶是如此都退了一丈多远,脸上挂不住了,硬化解掉力道,自己受伤不轻,真元翻滚。
只觉鲜血上涌,王典墨狠命压了压才下去,气冲顶门:“好呀,臭丫头竟敢还手!可惜你的潮音诀用得还不到火候!”一记潮音诀劈来,内中夹着三分火性真元,将炙火院的真元属性与潮音诀配合开来,潮音诀本就是刚猛一道,每汩渐强,这三分火性真元配上来,更添了力道,江杳云微一摇头,眼睛眯了眯,左手向下撑,身子虚晃就浮上去,右手中指无名指扣回,食指小指指尖相碰,向着潮音诀划过去,空中王典墨的潮音诀泛着火光,江杳云在空中的一划形成一道银刃,两相碰撞,僵持了一下,银刃化开了火光,消失在空中,火光也在江杳云躲开前的位置处三尺前消失了。
翻身落地,江杳云知多说无益,自己虽暂时并未落败,是因为王典墨性急轻敌所致,且潮音诀中夹带炙火院真元,虽然看起来威力大增,实则两物水火相克,自己还是用了八成真元采用了银刃诀才堪堪破了的,这银刃诀还是当年自己很小的时候跟从坤山的一本小册子里学的,听说这法诀的凝聚力是六院双山中最强的,为上一代坤山山主玄清妙人亲手所创,单是倚靠蒲泽院的法诀,若是真的正式交手,恐怕自己五十招之内就要落败,还是早思走计为上。江杳云趁王典墨发愣之时,环尘诀攻向周围一众弟子,自己脚下猛踩,身形翻出几丈,王典墨慌乱之间急使出七成真元为众弟子挡下法诀,却只觉对面空若无物,有几名弟子距离较远,王典墨救护不及,措手不及,被法诀扫倒,但随即爬起,并无异状,王典墨跺脚骂道:“贱人使得好诈术!”再回头看时,江杳云已去的远了。
逃离开炙火院,江杳云想着王典墨口口声声骂自己的话,脚下慢下来,王典墨平时本就性子火爆,这一回更是不问青红皂白,想来蒲泽院的消息已经传遍六院双山了。自己忽然一阵委屈,生活了近二十年的蒲泽院,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自己都是熟悉的,忽然就回不去了,自己往日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都视自己为下贱之人,师父明明知道自己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宣布,还有成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不知道师父怎么告诉他的,他竟然亲自端毒药给自己,自出事起,一直都没见他的影子,之前配给他的药算算日子,估计都吃差不多了,是不是病倒了没起得来?想到这里,又不禁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