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云见状,忙三步两步赶上,在后叫道:“请留步!”老人并未停步,反而越走越快,江杳云在后站住,屏足中气:“您以一诗就欲与我相见,又因我一番话转身就走,您就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听您为诗,点我迷津,得您长笑,解我心闷,我以长者事您,您翻脸色变,我也不知您是否可相交结,何不就暂留下来,你我就这黄花苦菜捣汁为酒,痛饮三杯,若言语不合,再走不迟。”
老人听得,停下脚步,一边转回来一边笑道:“不想你这小女娃儿还有这伶牙俐齿,我道你就只会雨中奔跑乱撞!来来来,我去摘些果子,你去捣苦汁子,咱喝三杯!”说着从袖中翻出两个小小酒杯和一樽酒坛,三物均通体翠绿,迎着太阳余晖,在地上映出淡淡的花鸟虫鱼图案来,细细看那酒坛杯子,又似平常之物。
江杳云心知特别,不以为意,去捣了汁装了满满一酒坛,太阳早下山去了。老人用袍子前襟兜了一大堆果子——有几样是江杳云这几日吃了的,还有许多都是江杳云从未见过的——都放在青石板上,二人对坐共饮。
天色渐暗,刚落座时尚可看到青石板上果子形状,刚喝两杯,四周一片漆黑,虽仍可见对面有人,但五官表情,俱不明晰。
老者放下酒杯,笑道:“这夜中饮酒,确有别一番风味,可半点光亮也无,明日醒来,不免误作梦中。”
江杳云说:“也入夜了,我们明日再饮为时未晚。”
老人说:“诶,说好了饮三杯,这才两杯嘛!”
江杳云莞尔一笑,起身道:“我去捻些草来做灯芯。”
老者说:“那草能烧多少时候,一会儿再起身去弄,扰了酒兴。”
江杳云微一沉吟:“将那长长的草抽成细细的条儿,搓成棉絮状,也能点些时候。”
老者微有讶异:“好,咱一起抽去!”
二人很快摘了一捆长草,抽成条儿搓了,老者从树上摘了两个果子,打开后满满的油,将灯芯从中过了一过,悬在树上,老者单指一弹,两个条儿都燃起来,虽并不明亮,也足以照亮青石板的小酒桌了。
两人起杯续饮,登时三杯已过,江杳云见老者兴致很高,自己在蒲泽院时候也只偶尔和师兄师姐在丹房饮茶聊天,从未有夜中与人对饮畅聊之事,只觉心怀俱开,胸中畅快,于是不再提三杯之约,与老者闲话。
饮过三杯,老者闭着眼睛咂摸着味道,过会儿才说:“虽然是苦汁,但苦中细品,回味却甘,苦而不涩,自有一股清香,嗯,你倒是挺会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