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云忙问:“每个修真之人都有气息,你既然跟他打了个照面,该是熟悉他的气息的,可有什么线索?”洛霄叹道:“若论我原本的修为,只要他露面,就算一次感觉不准,几次定然能够确定此人,跟着就能找到蛛丝马迹,可惜我现在等同于废人,对方但得掩藏气息,我就很难发现。”江杳云想起什么:“那日你闯院,到底为了什么?”洛霄顿了顿,说:“我在院外看到刘成辩,只觉和我那日所见之人气息有几分像,当时我心高气傲,以为就是他,所以就跟过来,想寻个蛛丝马迹。可后来仔细想来,以他那时的修为,还无法让人毫无知觉地伤及坤山那么多弟子。”江杳云叹道:“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洛霄笑笑:“等你伤好了,多少想不得。”江杳云也笑笑,洛霄扶她起来,就往月袖宫走。洛霄落在后面,忽然便心如刀绞,看着前面蹒跚着往月袖宫走的江杳云,忙赶上来背起江杳云直奔月袖宫而去。
小七在门口等候,侧门两列白衣素服之人,穿着打扮都一样,一列四人,小七站在最外面,看到洛霄背着江杳云到了,迎上前来。洛霄放下江杳云,扶着她随着小七从侧门入月袖宫。小七引着,走过甬路,入了内院,过了气派的大殿,往左一拐进了一个小小院落,院落中却与外不同。
月袖宫中处处清冷素白,此处却是姹紫嫣红,园中花朵万千,屋舍雕梁画栋,假山小桥流水,直一江南富贵人家赏玩之所。洛霄未曾想那冷漠无言的黑衣人竟然有这么个清雅别致的居所,微微一愣。小七引过,有一二节小楼,楼上挂着一匾,书着“灵木阁”三字,笔力柔媚,线条舒缓,虽是男子所为,却并不刚毅遒劲,洛霄心下猜疑是否为那黑衣人所写。两旁挂着一副联:山木归鸟倦,灵眸游心栖。
入得小楼,正堂并不阔气浩大,也只是家居招待客人所用,陈设装饰,俱都古朴。洛霄正要扶江杳云坐下,却见小七还立在门外,小七说:“主上有命,贵友伤重,不宜久坐,还请屋内床上歇息,玄真子马上就到,还请稍待。”内堂转出两个丫头,都十七八岁,冲天抓髻,月白色衣服,步行一致,过来行礼,引着洛霄与江杳云进内堂去了。
心下奇怪,江杳云悄问洛霄:“莫非月袖宫男女之防甚重,此为女子居所,那小七不能进来么?”洛霄小声说:“我也不深知,没听过月袖宫有这规矩。”一个小丫头忽然跪倒在地:“墨莹不是故意的,只是偶然听到二位对话,还请恕罪!”
江杳云和洛霄都愣了愣,对视一眼,两人纵然真元不足,声音也细如蚊吟,这小丫头立在外面都听得到,十几岁的小丫头修为也是不弱了,蒲泽院许多入门多年的弟子都没有这份修为。而且听得便听得,还主动跑来请恕罪,不知是待客之道还是另有别意。
见那小丫头跪在地上甚是可怜,江杳云忙说:“快起来,地上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初来此地,不知规矩,想问一句,免得失了礼数。”那叫墨莹的小丫头才站起来,眨着大眼睛望着洛霄说:“这里除了主人之外,从来都没有其他男子进来的,你是第一个。”
洛霄看这丫头眼神纯粹,不似为恶算计之人,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你们主人的家眷?”墨莹说:“没有的,这里只有我和弦泽两个人,主人也不常来的,只有每月初一十五还有每年的四月初四和七月初七是必然来的,其他时候不过偶尔过来。”洛霄点头。
弦泽从外面进来:“公子,玄真子先生来了,请探脉。”洛霄笑道:“这不是第二个进来的男子了么?”弦泽正色说:“玄真子先生是不进来的,就站在阁外探脉。所以请公子和我二人都出去,以免有所影响。”洛霄不便再说,回头嘱咐了江杳云几句,随着两个丫头出楼去了。
玄真子恭恭敬敬站在楼外,灰布衣服,并无装饰,花白头发和胡须,背有些佝偻,手中提着一个小小原木色的箱子,见到洛霄和两个丫头,拱手说:“劳烦公子。”洛霄忙回礼:“小子洛霄,受伤的是敝友江杳云,劳烦先生为敝友探脉。”玄真子轻点出手,右手三指悬于当空,左手托右肘,双目微合,探得半响,换手又探,足有三炷香时间,收手说:“老朽医术浅薄,贵友伤重,请待陈宫使。先取三清茶和月蜡来请姑娘服下。”小七应声,后面自有人退出去,不一时端了来。玄清子看过,奉与墨莹:“老朽告退。”洛霄说:“先生慢走。”同墨莹弦泽一同回来,端过和了月蜡的三清茶一口一口喂了江杳云喝下,才放下碗来,坐在江杳云床头同她说话。
“刚刚外面的先生探脉之术恁地了得,隔得那远,我都能感到他探脉的力道。”江杳云满怀赞叹。墨莹说:“玄真子先生在我们宫里可是好脉息,能请到他,阎王定下的人都能抢回来,可……”突然顾及什么一般停住了口。弦泽说:“可刚刚玄真子先生也说要等主人回来。不过姑娘且宽心,主人虽轻易不出手,但听说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洛霄点点头:“这些日子要劳烦二位了。”墨莹忙说:“折煞我们了,我们只是两个丫头,听凭调遣。”弦泽说:“主人从来没有让外人进过灵木阁,今日不仅让姑娘住在这里,还允许公子进来,小鬟二人必然以主人侍奉,不敢怠慢。”江杳云在床上示意:“有劳二位。”
外面一路脚步声响,有人走到堂上,墨莹忙出去,外面响起黑衣人的声音,问是否方便入内,洛霄忙也出来相请。
黑衣人坐在江杳云床前探了脉,与洛霄说:“请堂上说话。”江杳云挣扎着起来,黑衣人说:“姑娘请歇息,此处养伤,随意便好。”江杳云说:“多谢先生。先生就在这里说吧,我自己的伤,我自己该知道的。”黑衣人抬头看了眼洛霄,洛霄望着江杳云说:“既然杳云这样说,阁下不妨直言。”黑衣人说:“姑娘凝聚真元以为护体真元,悬于体外,此真元凝聚甚坚,可谓绝好的防御,即便对方修为高出十倍,亦不可破,可姑娘的护体真元被击碎。护体真元一碎,便危在旦夕。姑娘延到今日,实属不易,但伤已缠入肺腑,在下不敢说有绝对把握治好姑娘。”
早知自己是这种情况,江杳云并无多失望,轻轻一笑:“死生天定,只是劳烦先生了。”洛霄扶江杳云躺下,小声让她休息,自己出去,江杳云点头微笑。黑衣人和洛霄便出楼去了,临走前黑衣人吩咐墨莹和弦泽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