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辨到丹房来,徐尾和施庆同、乐栖心都在。徐尾还在制丹药,乐栖心在帮忙施庆同整理丹房中现有的丹药和药材,一样样记录在案。大家见刘成辨进来,都住了手中的活,站起来向刘成辨问好。
刘成辨向大家点头示意,笑着向徐尾道:“徐师兄,你怎么也这么客气,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弟,该是我向你问好才是。”徐尾忙说:“刘师弟言重了,为兄虽然入门略早,虚长几岁,但人有贤愚,资质各异,我也只能做做这些制作丹药的活计,若说与各个门派互通有无、掌管门院发扬光大,还要多多劳烦刘师弟了,还望刘师弟能者多劳,万勿推辞才好。”刘成辨又笑起来:“师兄都如此说了,成辨若不尽心竭力,实在有负师兄重托。丹房的事情还要师兄多费心了。”徐尾道:“刘师弟客气了,为蒲泽院尽心尽力是分内之事,愚兄虽然愚鲁,但也尽我所能。”
不再多说,刘成辨问施庆同:“庆同,下午寒山院送来几瓶冷石露,现在哪里?”施庆同应声而起,转向后面,在柜子中诸多匣子里抽出一个捧了过来:“师兄,一共六瓶,都在这里,请师兄过目。”呈到刘成辨面前。刘成辨取了两瓶冷石露:“其余的放起来吧,这两瓶我带给师父。”施庆同应下,刘成辨转身就走,徐尾张口要说什么,施庆同轻轻摇了摇头,徐尾闭了嘴。刘成辨转身问:“大师兄还有什么事吗?”徐尾愣了愣,才说:“我,我就是想说上次你吩咐下的方子炼的丹药,再过三日就可出炉,届时你是否到场镇炉?”刘成辨一笑:“大师兄,这几年你一直都在炼丹,镇炉的事情你最在行,我忙于方师姐出嫁,就不过来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药,不过是偶然看了一个方子,拿来试试,师兄不用如此紧张。”徐尾“嗯啊”应着,三人直到刘成辨关门离去有些时候,才又坐下继续前事,徐尾几次想向施庆同开口,却又忍住了,施庆同看见,见徐尾到底没问出口,也不多话。
刘成辨从后厨点了几个菜,等在那里装了食盒,提着来到后院西北角的院落。周围大树遮映,灌木丛生,中间有一条极窄的小道蜿蜒其中,虽是冬季,草木凋零,依旧不甚明显。刘成辨轻轻拨开枯枝穿过,又小心从身后合上,一步一停,来到院落门前,双手当空使力,一层结界出现一条裂隙,刘成辨侧身穿过,结界又在身后合上。刘成辨推开院门进去,里面落了些雪,通往房屋的甬道间长了许多杂草,入秋枯了,入冬以后,夹着些雪横七竖八散在甬道上。刘成辨小心地从没有枯草的甬道上行过,走到屋前,门半掩着,刘成辨穿门而入,内中竟然又是一个院落,那一层不过是障物结界。
来到真正的屋门前,刘成辨打开门进去,里面悄无一声,屋内茶几桌椅俱全,一侧屋中床幔被帐齐齐整整,另一侧屋中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旁侧有一个大大的书架和一个摆满了藏品的多宝阁。桌上落了一层灰,雪白的瓷茶壶上也落成了灰色。
毫不在意,刘成辨径直走到内间,握紧书桌上的烛台底座轻轻向右转了三圈,另一屋的床轰隆隆向内移去,刘成辨走过去,附身从床下角落拾起一个小小银色把手,又转动那烛台底座,床回到原位。刘成辨又拧动多宝阁底层的一个大花瓶到一个角度,略等了一会儿,正中左侧摆放的一个小盖碗茶盏的盖子才微微有些倾斜,刘成辨打开盖子,把从床底下拿来的银把手插入其中,向左转了一圈,又向上提了一提,书架向一侧滑动,露出后面的通道来。刘成辨步入其中,从内把书架恢复原处。
往里走了一段,又转了几个弯,地上有一个盖子,刘成辨打开盖子,一步一步顺着楼梯下楼来,地道里昏暗着都是亮蓝色的灯光,黑色中显得有些诡异。
到楼梯尽头,下面的空间甚是狭小,不远处有个栏杆封着的地方,里面有一个人坐在里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黑乎乎的,显见得有些时候没有洗过澡了,指甲也长长的,弯向手心方向。
听见动静,那人“呼”地起身,直扑过来,指着刘成辨:“你来干什么?!”刘成辨也不说话,放下食盒,把里面的菜一样一样端出来:“师父,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有些时候没吃到了,今天吃个痛快。寒山院还送来了两瓶冷石露,师父也尝尝吧。”那人嘶吼着:“刘成辨!你这个畜生!你给我拿酒菜?你有那么好心?这回里面又下了什么毒?!就是因为我吃了你的酒菜,才中毒被你关在这里,你还要耍什么花招!”刘成辨依旧不慌不忙从食盒中一样一样往出拿菜:“师父,肝火盛容易生病,您现在已经生病了,寒山院才送来冷石露,徒儿看很是对症,您现在这么大火气,正好喝些降降火气。”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栏杆里的毕袖佶。毕袖佶“啪”就打掉了瓶子,瓷瓶落在地上,一地碎片和一滩水迹,反射着墙上蓝莹莹的光。刘成辨咂咂嘴:“师父,好好的冷石露打碎了岂不可惜,还好徒儿了解您,把两瓶都带来了。”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瓶子递给毕袖佶,刚刚到栏杆边又缩回手来,一脸警惕的样子:“师父,这可是最后一瓶了,您老再砸了可就没了,这可是好东西,师父还是珍惜着点儿才是。何况寒山院素来与咱们蒲泽院来往甚少,能有这两瓶过来,还不是听说师父病了的份儿上,师父要是都给砸了,再想要时,徒儿可不好老着脸皮去讨要的。”说完才又递过去。
毕袖佶本来满心怒气,就要把刘成辨拿过来的东西都摔了砸了,可听刘成辨这样一说,不免往地上看看,将信将疑。这地上的一滩若真是冷石露,打碎了岂不可惜,寒山院虽然与蒲泽院不睦,但到底同出六院双山,听说自己病了,送两瓶冷石露过来倒并不奇怪,可刘成辨怎么有这般好心,还拿过来给自己,莫非是有求于自己?那不用说了,这一地的好饭好菜,不都是他拿过来讨好自己的?自己平日里竟然没有发现,刘成辨工于心计,隐忍数年,自己引为心腹,不想却一朝发难,竟然不可抵挡,依照他的个性,要达到目的,两瓶冷石露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