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路疾行,在棠香府外不远处,洛霄感知到一股气息,蓦地停了脚步。江杳云与他携手同行,也一并住脚。慧真在前而行,感觉到二人停住,又感到了那股气息,默默立住,只觉这股气息似曾相识,但却略有不同,不能确定是否是一个人,因为同一门下修炼相同真元法诀,倘若修为相近或者修为高的一方刻意隐藏修为,是难以辨别的,况且自己并不擅长探测之术,对于并非熟识的人很难探测得准,知道洛霄长于此道,转身看他的反应。
显然洛霄也在仔细辨别,没一会儿,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期盼地迎向气息。江杳云极少见他打心里开心,知道来人定是他极亲密的人,却一时猜不到是谁,也跟着向前挪了几丈,紧盯着来路。
不多时,一个身影赶到,扯住洛霄,俯身就拜:“师兄!”起来时已经双目泪光,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洛霄也红了眼睛,狠拍了拍他肩膀,抽了抽鼻子:“你还好吧?”那人憨厚地笑起来:“都好,都好!师兄如何?”洛霄轻轻一笑,双臂一展:“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真元还恢复了三成,挺好的!”那人和洛霄相互拍打,撑不住都落下泪来。洛霄率先弹了弹眼角的泪珠,抹了一把那人的脸:“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咱们兄弟不都好好的嘛,能再重逢是喜事,婆婆妈妈的哭什么!”那人赶紧拿衣袖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点头:“师兄说的是,咱们不哭!”
洛霄拉着那人就要介绍给江杳云和慧真认识,江杳云认出来人,冲口而出:“你不是于晨吗?!”洛霄一怔,那人看清是江杳云和慧真,并不先说话,眼含询问之色望向洛霄。洛霄不明所以,只好换了介绍的先后,道:“这是江杳云和慧真师太,杳云与我历尽风霜,患难与共,慧真师太与杳云甚是投缘,又是杳云的恩人,我自也当恩人相视。”
那人一听,便知洛霄与江杳云的关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低了头:“我叫沈夜,是他的师弟。于晨这个名字是我当时随便编的……”说到后面,声音纤细,几乎不闻。江杳云和慧真都有些奇怪,沈夜面显尴尬,也没多说。
“灵儿呢?”慧真显然更关心梅灵儿。沈夜更是尴尬,嗯嗯啊啊了半响方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分开了”就不再多说了。慧真见他不说,意欲再问,却又没有多少交情,况且明显人家并不想多说,又是私事,多问失礼,可不问又实在担忧,犹豫不定。江杳云低声相劝:“师太,依我看,灵儿冰雪聪明,修为又高,也不是刚入修真界闯荡了,而且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应该无事,师太还请放心。”慧真听江杳云说得有理,又看沈夜虽然一副尴尬样子,但打定主意不说,也不再问他。
洛霄听江杳云叫沈夜为“于晨”,之前又听江杳云说过遇到重伤的于晨的事情,便了然前事,可沈夜为何与那个梅灵儿分开,显然沈夜并不想说。洛霄知道沈夜只是不想告诉慧真和江杳云,或者说,只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毕竟这个师弟自己知道,偌大的一个男子汉,行事作风刚直方正,却腼腆得紧,叫“梅灵儿”的人一定是个姑娘,大概沈夜是有什么话不好说,可两人独处时他定然会告诉自己,洛霄便也没再提。
四人商议就在附近落脚,第二日赶去棠香府。江杳云知道久别重逢,沈夜一定有事与洛霄说,而且梅灵儿的事情,他如果肯说,也只会告诉洛霄,于是叫上慧真一起去找些吃的,慧真会意,两人不久就走远了。
待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沈夜才告诉洛霄,他在竹清府借得回古镜一观,追踪到了那个金饰的所在,但并不清明,只看到一个带着那东西的人进了棠香府。洛霄一惊:“可是你说的你被袭击的时候模糊看到的那个人佩戴的东西?”沈夜道“是”,并且详细叙述了一遍自己在桂醉府的经历和在竹清府的所见所闻,对于回古镜一段,更是一个情节不落,尤其是在镜中所见。只是镜中所见景象过短,能作为线索的信息太少。
从怀中取出两半金环小兽,洛霄托到沈夜面前:“可是这个物件?”沈夜拿过,仔仔细细端详一番,有些懊恼地摇摇头:“样子的确很像,可当时我已经意识模糊,又时间久远,我实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这件东西。”洛霄拍拍他肩膀:“没关系,这件东西也算得一个线索,不还有棠香府的线索么,下面就去棠香府了,咱们且继续找。”
问起往事,沈夜把自己与洛霄分开以后的事情都讲了一遍。说起相约每半年回去一次,沈夜又有些哽咽:“师兄,小弟谨遵约定,半年回去一次,但每一次都没见到师兄,小弟只道……”
低了低头,感觉到这个师弟对自己的担心,洛霄把自己出谷以来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离开月袖宫以后,许久方能走动,已经过了与你约定之期,想着还是先来找线索,到下一个半年之期再回谷与你相见,不想咱们就在此相遇了。”
叙清前事,两人均感一身轻松,两条线索合并,目标都指向棠香府,两人也合在一处,决定一同去探查一下,都觉劲头十足。
顿了顿,洛霄想起江杳云说的梅灵儿,又想到慧真向沈夜问梅灵儿的下落,又问:“那个梅灵儿,既然与你一路相伴,怎么突然就分开了?”说到“一路相伴”的时候,洛霄语调都变了,戏谑起来。沈夜脸都红了,扭捏道:“师兄,不过与她有几面之缘,她救了我几次性命,又帮我寻线索,实在没有什么相伴的,师兄莫要拿小弟玩笑啊。”头都不敢抬,只低头局促不安。
知道沈夜为人方正,于男女之事定是拘谨,洛霄便也不再玩闹,收了笑:“我是说,杳云和师太都问梅灵儿,你没肯说,你知道她在哪里?”沈夜黯然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沈夜的脸又红了,“我往竹清府借回古镜。竹清府素来神秘莫测,传说其府门外有万竿修竹,实则成阵,若非有缘之人,难以穿过此阵见到竹清府大门。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她与我不过萍水相逢,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她一个女孩子与我一同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