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来,江杳云都没说话,洛霄按耐不住:“杳云,你在想什么?”江杳云缓缓说:“霄哥,你曾经说,你算得上是六院双山的人?”洛霄道:“师父是如此说的。”
江杳云又问:“师父她老人家的名讳你可知?”
洛霄摇头道:“只知道师父姓于,还是在一本书上的批注里看到的,师父从来没提过这些事,也从来不说她在六院双山的事情。师父不说的事情,我也从没问过。师父的闺名为何,的确不知。”江杳云有些疑惑:“那你是六院双山的人,是只从师父这边算的,还是你父母也出自六院双山?”洛霄道:“师父临终时说,我父亲和她都是六院双山的人,所以我无论怎么算,都是六院双山的后人。”江杳云面色沉郁,沉吟不语。洛霄略略一想,便知原委,紧紧握了江杳云的手,拉着她回转师父的坟前来。江杳云不明白洛霄要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洛霄道:“你跟我来。”
两人又回到洛霄师父的坟前,洛霄跪下去,江杳云也跟着跪下来。
只听洛霄开口说:“师父,杳云是蒲泽院的弟子,她虽然被逐出门墙,却是她师父弑师逆规,意欲抢占她父母所留的医毒二经,又以为杳云撞破了他和一个女弟子的奸情所致,强行诬陷,将杳云逐出门墙,让杳云有家难归,受尽委屈。不过也正因为此,徒儿才得遇杳云,携手至今。”
江杳云问洛霄那些事情,不过就是担心自己是六院双山弃徒,而洛霄师父是正经六院双山之人,不容自己这被逐之人,心中忐忑,但不想因此惹得洛霄多想,是以未曾说出口,却被洛霄看穿了心事。
被洛霄拉回坟前,听他说了这一番话,感觉到他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江杳云心潮涌动,洛霄能感知到自己的心思,自己实无所求,心中情溢,不可自抑,目光投向洛霄,情意灼灼。
拉过江杳云的手,洛霄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说:“杳云,师父从来开明,在天有灵,断不会糊涂。师父是六院双山之人,很可能是你师祖的弟子,起码有所关联,她定然盼着你能为师祖报仇,绝不会怪你分毫。你是六院双山的功臣,六院双山还等着你去振兴。”江杳云本就强忍泪水,听了洛霄这番话,泪水再抑制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脸上却欢喜不尽。
“我带你四处看看吧。”洛霄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江杳云流着泪笑着点点头,洛霄紧紧拉了她手走下去。一路带她四处游走,一间一间屋子看去,每一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江杳云一处一处看去,每一间屋子都有它的作用,其间陈设样式都各有风格,总都以雅淡为主,却仍旧不失格局,有些颇有些神似蒲泽院和拂水院的房子,要说哪里相似,却又说不出来。
直走到丹房,江杳云更觉此处与蒲泽院中感觉说不出的相似,自己常年在丹房里,对那里的每一处都熟悉得紧,随手之物,一取即得。江杳云信手去取平时炼丹所用之物,果然也在那里,再随翻几处,俱在蒲泽院丹房一般的位置找到相同的东西,江杳云更相信洛霄的师父与六院双山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至少六院双山的大会之上,李师伯他们都认识哪怕蒙着面的洛霄师父,可是自己却从来没听人说过此人,洛霄的师父也不与洛霄说她的事情,看来其中掩藏了一些东西。
江杳云呆呆在丹房想了许久,洛霄从旁相陪,直到江杳云舒了口气,迈步四下走走,洛霄才开口问:“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江杳云把自己刚才所想尽数告诉了洛霄,洛霄笑道:“这我就不知了。”江杳云笑笑:“是我多想了,大家都不愿提起这件事,知这些也无多用处。咱们再到别处看看吧。”洛霄笑着应了,带江杳云到其他地方游走。
天将晚了,江杳云意犹未尽,洛霄伴着她回到屋中吃饭,无名早摆好了一桌饭食,借着夕阳余韵,可见桌上红白相间,绿意葱茏,煞是诱人。两人逛了大半天都饿了,伸筷子大快朵颐,洛霄时不时便给江杳云夹几筷子,告诉她都是什么菜,其余的都由无名介绍,洛霄也认认真真听着做法。
江杳云吃得很是踏实,洛霄很久都没吃到无名吃的饭,甚是满足。一边吃饭,三人一边闲话,洛霄问:“无名,咱们的丹房的陈设是谁摆的?”无名说:“洛小爷,此谷中的一应之物都是小姐所设,小姐原来在六院双山也是掌管丹房的,此处的陈设想来是比照着小姐原来掌管的丹房陈设所设。”江杳云有些犯愣:“分院以后,我应该是第一个负责蒲泽院的丹房的人,不过我进丹房之前就有人摆好了这些,的确不知道到底是谁摆的。”望上洛霄的眼睛,莞尔道:“既然师父出自六院双山,自然许多都比照着六院双山的样子,想也无用。快吃点这个。”说着往洛霄碗中夹了一筷子菜。
无名自幼跟随洛霄的师父,一直住在深谷之中,洛霄的师父极少出谷,即便出去,也将她留在谷中,是以无名虽然见事甚明,却不谙世事,见江杳云给洛霄夹菜,想到以前于小姐给洛霄和沈夜夹菜以后一定会给自己夹,此时见江杳云夹给洛霄,便把碗往前送了送,呆呆地等着江杳云给自己夹。
江杳云却不知此事,继续吃饭,一眼瞥见无名捧着碗期待地看着自己,也不免有些发愣。洛霄从旁见了,也不知无名之意,一时间桌上三人相互对视,洛霄和江杳云都不知所以,只有无名眼中含着期待望着江杳云。江杳云被看得甚不好意思,却不知她何意,瞥向洛霄,洛霄也是满脸疑惑,江杳云更有些尴尬,余光扫到桌上一盘鲜笋,想起下午的时候洛霄才说过无名喜欢吃鲜笋,赶紧夹了一筷子放到无名碗里,口中还有些磕磕巴巴:“那个,这个笋看起来挺新鲜的,听霄哥说你喜欢吃,快吃吧。”说完,江杳云都觉这几句说得很别扭,无意间又瞥了洛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