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结都解开,也许还有别的结,自己没有结,或许别人还有。人生在世,源源不断的有人结下结,有人解开结,还有些结,结下就不能解开。或许就是生活的本来样子,就算在修真界,也并未因为修炼而有所减少,反而因为追逐更高的修真境界,而愈发强烈了。这恐怕是难以左右的。
春景正盛,湖面映衬着对岸的垂柳,柳丝飘飘,拂水带漪,湖面上一时风过,春风不寒。洛霄玩心乍起,向沈夜使了个眼色,聚拢杨柳风,和着风中的柳絮盘旋周转,围绕着前面的江杳云打了转儿,又飘回到自己周围。
江杳云警觉起来,猛回头看过来,见纷纷白色的柳絮几乎把洛霄围个严实。沈夜知道自己这个师兄很会开玩笑耍闹,刚刚看到他对自己使的那个眼色,便知道又出了新花招,他把柳絮都绕到自己这里,不知想做什么。沈夜还在一门心思想着用什么法诀做到的,师兄对于法诀的运用很是得心应手,自己常常需要他玩够了指点才能明白其中的运用。
江杳云已经转过头来了,沈夜赶紧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就要冲上去营救师兄,又被阻拦回来的样子,咬着牙似乎花了很大的力气仍旧不能抗拒一般,倒退了好几步。他是个老实人,让他做戏实在困难,但江杳云关心所在,没有留神沈夜几乎掌不住的笑意,心猛地被提了起来,双手扬起就要聚拢真元启法诀,满脸都是戒备之色,紧张地查看哪里有敌方的气息,却听得旁边梅灵儿“噗嗤”笑出了声。
江杳云紧张地朝她看去,沈夜连连给她使眼色,梅灵儿赶紧板起脸,忍住笑,干咳了几声。江杳云明明听到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又在转头的瞬间瞥见她一脸笑意,此时却紧张认真的样子,江杳云不认为自己看错了,再看沈夜,沈夜赶紧收了眼色,也一本正经起来,似乎在对付那些柳絮,目光却频频看向这边。江杳云心知不对,心中有数,无声无息之间启法诀锁住梅灵儿双手,并且让她不能发出声音。梅灵儿猝不及防,脸上都是惊讶的表情,沈夜却早就冲了过来:“灵儿!”江杳云松开梅灵儿,梅灵儿向前一个踉跄,扑倒在沈夜怀里。这厢洛霄也听到沈夜的这声惊叫,赶紧散开柳絮,见到的一幕却是沈夜抱住梅灵儿,江杳云早收了法诀,歪着头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手轻轻一挥,脚下的柳絮纷纷飞起,又扬到空中,飘飘洒洒像是绽放在天空的白色花朵。洛霄从柳絮飘飞中走了过来,伸手刮了一下江杳云的鼻子:“你个鬼精灵!”江杳云头一歪,眼睛翻向天空:“这点小伎俩,还想骗过我!”洛霄双手突然抱住江杳云的腰,脸贴上江杳云的脸,江杳云一时紧张得愣起来,笑容僵在脸上,洛霄却坏笑着道:“若我真被柳絮缠上了,你来不来救我?”江杳云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缓缓收了笑容,认真地说:“来!”“那要是救不了呢?”洛霄抵住江杳云的额头。江杳云依旧认真地说:“救不了就和你一起!”洛霄轻轻在江杳云唇上啄了一下:“就算被柳絮缠住,我也能自己出来。”携着江杳云迈向湖心亭,一串大笑:“把酒当樽,游戏风尘,执手佳侣,此彼何分!”
沈夜抱着梅灵儿的手早已松开,两人都见了洛霄与江杳云的一幕,梅灵儿惊道:“原来洛师兄还有这般潇洒倜傥之态!”沈夜笑道:“这才是师兄本来的样子!”两人携手入湖心亭。
四人坐定,便有一眉清目秀的侍女来到梅灵儿身侧,低眉顺眼,梅灵儿吩咐了几句,什么南燕席流宾席,江杳云都从来没听过,那侍女听罢,只点了一下头就出去了。另有两名侍女进来,手托着茶壶茶盏,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对,一个布置洛霄和江杳云面前,另一个布置沈夜和梅灵儿面前。洛霄和江杳云远路而来,确实口渴,一饮而尽,又叫续杯,才慢慢品了起来。
此茶细如松针,茶汤翠绿,迎着阳光看去,茶晶莹通透,竟无半分斑点瑕疵,再遮上阳光,又不见透明。远远闻去,便觉到丝丝缕缕清香透鼻而入,清浅雅淡,细细闻去,又似乎无。慢慢抿上一小口,只觉一道香气散逸在口内,顺着喉咙而下,慢慢扩充到全身,周身散发着都是这股清香,口齿之内反而愈发淡雅,唇舌触及之处,说不出的舒坦,两人品过一口,都有些眼皮发重,浑身都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沈夜轻轻咳嗽一声,洛霄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江杳云一口把剩下的茶都喝了,过喉之处,都清凉顺滑,只想再喝一杯,却回想刚才之感,不敢大意。洛霄警觉,眼神微寒,在棠香府时被人迷晕的事情此事想来,仍旧心惊胆战,不可重蹈覆辙。可沈夜不会骗自己,梅灵儿也是与沈夜心心相印,犹如一体,洛霄有些疑惑。
侍女鱼贯而入,摆上菜来,川流不息,几番来回,桌上满满的都是菜蔬,江杳云定睛一看,多数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即便有几种能看出来是什么,也很难说出是怎么做出来的,桌上红红白白,荤的素的,酒水瓜果,一应俱全。江杳云不敢先起筷子,洛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梅灵儿。沈夜知起缘由,伸筷子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洛霄碗里,继而又一一给过江杳云和梅灵儿,然后自己夹了一口,放进碗里大口吃了起来。
照以往洛霄的性格,只要沈夜在座,便定是当此处自己家里一般毫无顾忌,此时沈夜已经明明白白等同于告诉大家此菜中无毒,可以放心下筷,可洛霄脑海中飘过江杳云当初被囚时的模样眼神,神色一顿,推案而起:“阿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此时你当与我说清楚!”梅灵儿面上一愣,江杳云也是一惊,沈夜惶恐着站起来,哆哆嗦嗦放下筷子:“师兄,小弟哪里做的不对,还望师兄明示,小弟敢不更正!”洛霄冷着脸:“阿夜,你不知我所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