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辨被李德季从地上拽起来,恭立李德季面前:“师伯有什么话请问,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成辨必定知无不言。”
顾不上说刘成辨说的丧气话,李德季开口就问:“成辨,你为什么要派人杀闫府主的千金?”刘成辨叹了口气:“师伯,成辨虽然不懂事,但到底是六院双山的弟子,怎能做下如此事情。”李德季奇怪道:“既然你没有派人杀闫府主的千金,怎么还说要顶罪的事情?”刘成辨泪眼婆娑:“李师伯,小侄的确没有要杀她,可是杀她之人,是小侄派去的。小侄难辞其咎。”李德季又问:“那为何你派去的人要杀闫府主的千金?”
抹了抹眼泪,刘成辨说:“此时说来话长了,简单说来,就是乾山宋师兄的哥哥宋安师兄因为爱上了闫府主的千金而不得,又听说她嫁给了别人,因此起了杀心,通过宋师兄来求小侄,让小侄给她惩罚,小侄推却不过,又想到同出六院双山,宋安师兄口口声声说闫府主的大小姐明明与他有情,却又贪恋别人英姿而嫁给别人,极是可怜,小侄实在听之伤心,正好之前宋师兄推荐给小侄的草水潜藏在棠香府做侍女,就是闫府主说的佩环,小侄就派她约大小姐出来见面,却不知怎地,她却下毒把大小姐杀了。事到如今,小侄有无可推脱的责任。”
李德季听罢,四下望去去找宋明和宋安,却都不见了人影。刘成辨说:“李师伯,你是要找宋师兄和宋安师兄吗?宋安师兄已经被闫府主杀了,宋师兄大概丧兄之痛,刚才在这里颇有呆态,此时不知何处去了。”李德季心中有了算计,把刘成辨推到一边:“成辨,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有我在呢。”刘成辨似乎还要说什么,李德季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好生在这里歇着就是了。”刘成辨便不再说什么,立在原地,看着李德季走向闫筝,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闪过。
这一切都没瞒得过洛霄,洛霄见状,心中了然,嘴角上翘,不屑一笑。江杳云听到刘成辨连声说蒲泽院现在所剩的同门之时,师兄徐尾死去的惨状和师姐方茵临死的话都涌了上来,也随即明白刘成辨为何这般说了。他说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说明,蒲泽院只剩他一根独苗了,而后面说的那些关于事情真相的话,又隐去了很多,棠香府大小姐是他指使人杀的,还是那人自作主张杀的,都随着佩环的死无法对峙。江杳云背后阵阵发寒,刘成辨的口中,到底有多少真话,哪些是他粉饰过的,又有哪些,早就失去了事实本来的样子。
李德季来到闫筝面前:“闫府主,我刚才问过成辨了,成辨的话,想来闫府主也听得清清楚楚。此事成辨对下属约束不严,的确有无可退脱的责任,但他并没有派人毒害大小姐,闫府主明察秋毫,怎么处置,成辨也说任由府主。”闫筝明明听得宋安说刘成辨帮助宋明,所以派人杀了自己的女儿,刚才刘成辨也的确被吓得魂飞魄散,可是的确没有证据说那侍女佩环给自己女儿下毒是刘成辨指使的,而且这个叫草水进棠香府以后名佩环的丫鬟,还是宋安的弟弟宋明推荐给刘成辨的,那么这个佩环到底是听从了宋安宋明的指派杀了自己的女儿,还是她自作主张动手,都无法可知,唯一指控刘成辨只是杀人的证据,是宋安的口供,可宋安又死了。这样看来,刘成辨指使的可能性倒是大大降低了,毕竟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杀了自己女儿也并无好处,可他的嫌疑却仍然难以洗脱。
问了这许多,闫筝有些半信半疑,但和李德季一样,拿眼睛扫视一周,没有发现宋明的身影,想到他刚才呆呆傻傻的模样,可能是趁乱逃跑了。闫筝大手一挥:“既然刘成辨没有指使侍女下毒,我就不便处置了,李院主虽不属蒲泽院,但六院双山尚且活动在修真界的人中,你最为德高望重,想来应能处置得宜,我就不多事了。”闫筝一双光华爆涨的眼睛盯着刘成辨,看得刘成辨头皮发麻,才缓缓说:“刘成辨,今日你逃过一劫,纯属因为李院主为你求情,如果日后我知道此事不似你今日所说,而与你有瓜葛,那时再来,就不是今日这般光景了!”话音刚落,闫筝身影一闪,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再眨眼时,已经消失无踪。
看到闫筝走了,刘成辨狠狠松了口气,冷汗之余,惊叹于闫筝的身法之快,自己一直对三宫四府有所听闻,但却并没有见他们真正的本事,自从自己的修为提升,感觉赶超了师父以后,就以为那些三宫四府的宫主府主,就算修为不弱,也就同师父一般,可今日得见,闫筝那一双眼睛爆发出来的精光都让自己浑身颤抖,最后走时这一道身影,自己更是望尘莫及,不免心有余悸。
这一场以后,刘成辨自知日后恐怕还会多有啰嗦,但也估摸闫筝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就是毒杀大小姐的指派者,毕竟佩环和宋安都死了,宋明又与自己同拴在一条绳上。
眼下之事已了,李德季在修真界的地位不遑多让,刘成辨何等机灵,望着闫筝离开,跟着就跪在李德季面前:“今日多亏了李师伯救我。李师伯不是救我一人,是救我蒲泽院一院子弟,请受小侄拜谢!”刘成辨连连磕头,拜谢李德季。李德季本就是为了给蒲泽院留得一脉香火,又听说刘成辨并未指使人杀害大小姐,才救的他,他却先把这话说了出来,倒让李德季无话可说了。不过李德季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就是江杳云曾经拜托过自己刘成辨的事情,自己曾经很痛心于无法帮助江杳云重列门墙,今日见刘成辨有难,若能搭他一把,就帮帮他,也算对得起江杳云三分了。
隐在洛霄身后,江杳云不肯露面。如此情景,与李师伯见面,江杳云打心底里有些怕,可是那份与师伯的亲近之感,却又无可阻挡地从心底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