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霄和江杳云依偎在一起,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争论和商议。江杳云靠在洛霄怀里,洛霄紧紧抱着她,声音有些低沉:“我答应过,你伤好之前不出谷的……”江杳云抿嘴笑道:“现在不管,后面就会天地倾合,你是管还是不管?”洛霄幽幽叹了口气,江杳云道:“你是想让这件事晚来些时候吧?”洛霄低头:“是啊,无名谷中,也难得安宁。”江杳云正视洛霄:“世上何处才得安宁,安宁自在人心。”洛霄目光落在远方:“唯有你,懂我……”江杳云嫣然一笑:“你出桃李谷是为历练,可是历练又为何事?天下有难,修真之士岂可不勉力为之?”这几句说得很有些慷慨激昂,却突然觉得心口狠狠紧了一下,知道上次宋明来造成的新伤又发作了,强忍住,最后还是干咳了几声。
李德季所说的事情让洛霄很惊心,满心里想着解决之法,竟没有注意到怀中江杳云的变化,听得咳声,才发觉不对,赶紧助她运气,江杳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自己又咳了几口,愣是吐了一口血,才住了咳。
洛霄眼中的痛惜没逃过江杳云的目光,江杳云声音微弱但很坚定:“我倒无事,养养也就好了。做你想做的事,我跟你出谷。”笑了笑,又说:“我怎么说也是蒲泽院的门下,六院双山的弟子,师门有难,天下不安,怎能袖手旁观?”
紧握着江杳云的手,洛霄心中百感交集,在李德季等人眼中,自己就算不是采花贼,也是个游荡浪子,可江杳云却深知此事自己不能不插手。自己从小聆听师父教诲,生而修真,是为天下苍生,自己也一向以天下为己任,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还就在这样的时候。洛霄心里割舍不下江杳云,可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出事却置之不理,百般思忖,仍无万全之策,在李德季面前并未说什么也没表现出什么,可还是被江杳云感觉到了,还把自己是蒲泽院门下这段关系抬出来,言下之意就是并非洛霄执意要去,变成了洛霄帮助她的意思了,以减洛霄心中对自己的愧意。想及此,洛霄心中更添了一份怜惜。
当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答应这就出发随众人去蒲泽院的时候,王典墨惊得再次从地上弹了起来。这也出乎李德季的意料,突然不知该说什么,祝元也疑惑着插了一句来确定:“这就出发?”洛霄点头:“事情紧急,连夜过去。”李德季才清楚过来,转向江杳云:“杳云,你身体可行?”洛霄仍然是不变的语调,却不容反驳:“羽真山主和李院主、吴院主、祝院主、赵院主留下陪杳云一晚,明早出发,我和王院主先走。”王典墨瞪大了眼睛:“和我先走?”洛霄不再说话。李德季说:“你性子急躁,难等这一晚,就带洛少侠回去吧。一应事情你也清楚,路上给洛少侠详细说说。”
明白李德季知道自己的用意,洛霄又对李德季说:“李院主,您向来待人处事,厚道细致,杳云需要照顾,请多费心。”李德季连声答应。王典墨几乎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却又见洛霄和江杳云真真切切站在面前,狠揉了揉眼睛,赶紧说:“那洛少侠,咱们这就走吧。”洛霄转回身望了望江杳云,理了理她的头发,江杳云报之一笑,洛霄转身御风上行,王典墨有些手忙脚乱,看看李德季,又看看其他人,李德季忙推了他一把,王典墨赶紧跟上。众人耳边传来洛霄清晰的声音:“只有一屋,诸位外面住吧。”声音就在耳畔,并未有由远传来之感,且前后的声音相近,似乎洛霄在说话之时停在半空,没有距离的变化。众人皆咋舌以叹,实不知洛霄的修为到得何种境界。
李德季走到江杳云身前施礼道:“杳云,此次能够仗义援手,不仅六院双山,更是天下之幸。天色已晚,你身上有伤,明天还要赶路,不必应些虚礼,早些休息吧。”江杳云心头一暖,洛霄临走的时候就嘱咐过自己,这一次要回蒲泽院去,要早早休息,自己不在,万不可和长辈叙话应礼而劳碌。江杳云也知此事非同小可,自己的情况的确不好,一旦有些意外,洛霄会为自己分心,故此也十分小心。洛霄走后,就打算和李德季等人说自己回去休息的话,却不想被李德季先说了出来,施礼道:“那杳云就先回去了。”
向众人略行一礼,刚要迈步,江杳云又想到他们无处可住,脚下停了一停,却听李德季对大家说:“为了这件事,咱们都奔走多日了,近来事多,好久都没有夜中修真了,此谷不受人打扰,且另有玄妙,我等可以尽享天地之气,也算不耽误修真之事。”吴敏顿时明白李德季的意思,笑道:“这却是好,只是一点不妥——典墨知道了不妥!”“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一直以来的紧张和愁绪在这两句玩笑之中消散了不少。
夜中修真,是修真之人必不可少的修真方式,日采阳气,夜合九阴,阴阳平衡才能助益体内真元积累,不致阴阳失偏。这样的山谷的确是修真的好地方,而且此处的确另有乾坤,几位院主山主都颇有根基,看中这个地方也是情理之中。李德季所说的确符合常理,江杳云放下心来,便也没回头再多说些什么,缓缓走回木屋去。
次日清早,李德季等人就醒了,并不敢去叫江杳云,只在屋外候着,直到日上三竿,江杳云才从屋中出来,随着众人出谷,往蒲泽院去了。
前一日李德季就嘱咐过众人,众人也都知道江杳云的重要,自然事事以江杳云为重。众人心中还都对当年江杳云被逐出蒲泽院一事心中颇有歉意,虽没有明面致歉,从小心呵护上可以看出众人对江杳云再无芥蒂,倒有借此缓和关系、弥补当年亏欠之感。
一路晓行夜住,每到一处,众人都为江杳云搭建一个小小木屋,虽然和谷内的那间不能比,但到底是个可以遮风保暖的地方,外面加以结界保护。江杳云心下有些不安,但也知此事必要,多次道谢,李德季却都说是举手之劳而已,并不在意。
几天之后,江杳云才到蒲泽院,石顺带人出来迎接,说施庆同和乐栖心跟着洛霄又到后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