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也好,尉迟一氏子孙单薄,除了老将军也就只有尉迟策能独当一面,撑起整个尉迟家,只要尉迟策一死,尉迟氏的兵权早晚都要交出来。
再无后顾之忧。
夏皇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笑意,提笔在奏折上留下一行朱红色的小字。
他倒要看看这十之无一的成算,他尉迟策到底能有多幸运。
大雍护国领将遇刺,还是在天子脚下京城城门,一时京城人心惶惶,偏偏将军府还一直大门紧闭,出来采买的下人都不再有半分笑意,虽然还没传出将军的死讯,大家也在盘算,可能小将军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原定的犒劳众位将士的洗尘宴也没有如期召开,皇帝特意恩准将军府关闭谢客,好让小将军静养休息。
听说,荣成郡主忧思过虑,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听说,小将军病情突然恶化,咳血不止,将军府已经备好了棺材。
听说,有人见到将军府的下人外出秘密购买白色绸布。
听说……
尉迟策靠坐在床上,端着一碗药膳慢慢地喝着,听着侍卫报告外面的情况,末了点点头,将手里还剩下大半碗的冒着热气的药膳递给他,“拿去扔了,难吃死了。”
母亲担心,日日让人十二个时辰日夜不熄火地熬着药膳,要补他亏空的气血,也让伤口好的快一些。
他告诉母亲已无大碍母亲不信,可是又不能拉开衣服让母亲看看自己那已经长好的伤口,只能每天忍痛喝下药膳。
但这实在不是人吃的东西,比他的伤口还要人命。若单单是口味差就算了,他少年出征,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偏偏每次吃下去还会恶心反胃,还要强忍着才能不吐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使然,他似乎觉得这几日伤口还有恶化的现象。
汪闻知晓尉迟策的计划,自然也知道他现在并无大碍,点点头就要接过拿走,尉迟策却突然收回了手。
汪闻抬头,尉迟策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那碗药膳,“……大人?”
尉迟策揉揉眼睛,再次看去,药膳上依旧氤氲着若有若无的黑色烟雾。他前两日就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但是一直没有注意到底是哪里不对。
“汪闻,这汤是不是发黑了?”
汪闻仔细看去,只看到极其细微的白色热气,茫然道:“没有啊大人,你是不是眼花了?”
尉迟策沉默半晌,瓷碗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他还是能够看到那股氤氲的黑气,他心头一沉,不知为何有了不好的联想。
“去叫姜毫!”
姜毫是随军的军医,现在军队班师回朝他自然也是跟着回京,在京中时就会待在将军府为府上的人看诊。
尉迟策匆忙叫人过来,并没有说明缘由,姜毫还是带着两个大医箱,做好万全之策才赶过来。
屋内并没有人,进门就看到尉迟策脸色发沉地靠坐在床上,床头隔着一碗已经凉透了的药膳。
只需一个眼神,姜毫会意,取出一个箱子里的小白鼠,两只老鼠关在笼子里却依旧活蹦乱跳,可爱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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