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骗人,至少要说出几个对方熟悉的人物和细节才对,可这两个人——他揉了揉眉间,“看”向浅也——完全没有印象。
也就是说,骆昭是真的?
“于爷,您看,虽然血迹是在外面消失的,但也不一定说明骆昭就在这冰窖里。”这是一个老者的声音,引色沙哑,透着一股沧桑,“老夫检查过了,这冰窖一眼到底,根本不可能藏人,咱们不妨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里呢,那个高台后面也看过了?”于传海问。
老者“嘿嘿”一笑,“您相信老夫,老夫第一个检查的就是那里。”
不可能。
浅也一下子抓紧了穆夜的手。她听到骆昭和燕舢在冰窖里说话,没过多久,于大哥他们就追来了。这么一点时间,骆昭根本来不及逃跑。
可如果骆昭还在冰窖,于大哥他们为什么搜不到?
除非骆昭也像她和穆夜一样找到了什么藏身密室。
有可能么?
不。
唯一的解释就是,骆昭是真的,燕舢是真的,燕舢说的也是真的——灰袍老者是他的同门师叔,而那个老者在放他们一条生路!
于大哥道,“走,再到别的地方看看!”
“是!”众人异口同声。
他们要走了!
浅也急起来,骆昭明明还在冰窖里,如果于大哥他们走了,错过这一次,下次,下次就不知道何时能抓到骆昭了!
而另一边,穆夜也在飞速思考着。到底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耳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少,浅也当机立断,抬手,按向密室开关——
几乎是同一时刻,穆夜也动了,伸手拦住她,将她圈到了自己怀里。
“……”浅也傻了眼,他什么意思?
却听下一刻,穆夜就扬声道,“于传海,是你么!”
用叫的,他竟然直接用叫的!
浅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密室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屏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打开。
下一刻,她就听到于传海的声音惊喜道,“少主!少主!你在哪里?!”
“于传海,骆昭此刻就躲在冰窖,把他给我找出来!”
“什么?”于传海一愣,立马对左右道,“来人,快,快搜!”
冰窖立马响起一阵翻江倒海的声音。
浅也问,“怎么样?”
穆夜不说话,似在听着什么。
终于,于传海叫道,“少主,我们抓到骆昭了!抓到他了!”
抓到骆昭了?
“少主,骆昭已经被我们抓到了!你可以出来了!”
浅也看向穆夜,却见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难道……
她心里一跳,却听穆夜冷笑道,“没有打斗声,没有喝骂声,于传海,你们抓到我哥哥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些?”
外面一阵难堪的沉默。
过了好久,才听到骆昭大笑道,“不愧是我弟弟,老子亲自上阵,虚虚实实地说了一通,竟然还是没有把你骗出来!”
“能说的这么真,想必哥哥是真的跟于传海他们斗了一番,受了重伤,也真的看到了那华服青年和灰袍老者……可你被抓住的戏码演得太急,我猜,你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吧?”
“那又如何!只要在他们来之前抓到你,我就还有希望!还有胜算!”骆昭大喝一声,狠狠踹向手下的屁股,“妈的,找了半天,还没找到机关,我要你们何用?!”
“昭爷,冰窖里面早已经狼藉一片,想找机关简直难于登天……”燕舢头上不断冒冷汗。
骆昭眯了眯眼,突然下令,“给我砸,把所有的墙都砸掉!”
“是!”
轰隆——
轰隆——
听着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砸墙声,浅也浑身发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事到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密室牢固一点了。
应该很牢固吧,她想,毕竟花了那么多人力财力做出来,倘若连一点破坏都承受不了,也太廉价了吧……
哗啦!
无数的砖头倏然掉到地上,堆砌起一个小山丘,灰尘弥漫里,好几束光线从对面直直射来。
靠,砸墙还真的有用!
也太野蛮了!
穆夜直接将浅也带到了密室最里面。
怎么办怎么办,于大哥,于大哥你到底在干什么?!这里需要你啊啊啊啊啊……
浅也在心里呐喊。
“小夏。”穆夜突然叫她,神态严肃,仿佛两年前的那一晚,“一会儿我站到前面,拖住他们,墙一破,你看准机会,溜出去。”
“不要!”她想也没想就拒绝,“要跑我们一起跑!”
“他们要的是我,何况,我是一个瞎子,会拖累……”
“这次,我决不会先跑。”她打断他,叫道,“我就是你的眼睛,我帮你看前面的路!”
哗啦哗啦。
最后一个字刚说完,最后一层墙壁也被完全破坏,洞口参差不齐地出现在二人面前,烟雾缭绕里,她听到骆昭兴奋的声音自地狱传来,“……我赢了。”
完蛋,还是让这个疯子进来了。
浅也闭上眼睛,重重拥住穆夜。
“把他们——”骆昭突然闷哼一声,接着,冰窖再度陷入沸腾,各种兵器相撞的声音交错响起,间或夹杂着人声,男人的声音。
是于大哥?!
他终于来了!
浅也忙看向密室外面。
但见灰蒙蒙的视线里,一个人影打着扇子,闲庭信步般走在滚滚烟尘中,“好险好险,差点赶不及。骆夜少主,您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
浅也一怔。
“谁?”穆夜问,听出这个声音不是于传海的。
“少主估计不认识在下,容在下简单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周,名令祎,江南贺州人士,此次来拜见少主,也是为了在下的主上……”
烟雾缭绕里,华服青年终于出现在穆夜面前,却在看到穆夜怀里的浅也时,扇子一顿,瞬间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