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两相对于慕流云一条人命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只怕这段时间里给他用掉的名贵药材都不止这个价了,叶海此举也是表明了他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打算,如此磊落胸怀,上清宫众人自然十分领情,清流作揖道:“多谢叶庄主仗义,上清宫定当尽快将诊金奉上。”
清流等人正在准备担架时,张驰也见完龙九回来了,慕流云屏退了小辈们,看着他问:“龙九怎么说?”
“看来官府撤销通缉是真,皇帝要见我也是真的,只是那个赵都尉被瑶平长公主所收买,将我们带进了陷阱里。”张驰有点犹豫地道,“所以眼下我还是得和九哥去京城一趟,看看事态将会如何发展,流云,我们恐怕得暂时分开了。”
“嗯。”慕流云淡淡地应了。
张驰不安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流云,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慕流云不解道。
平日里他就是这么一个冷淡的性子,如今身上伤痛又加上武功尽失心情低落,就更是没有好脸色,擅长察言观色的张驰如今见到他有一丁点儿不高兴都会觉得是自己害的,惴惴道:“我受伤时你千里迢迢来救我,你伤重需要照顾时我却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我……”
本来还面无表情的慕流云却在听到这话以后皱起了眉,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怎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现在我除了养伤以外什么也做不了,查明真相伸冤报仇之事只能落到你一人头上,你不赶紧去做,难道还要等我养好了以后在旁给你呐喊助威才肯做吗?”
张驰连忙道:“怎么会呢,我这就去,一定要让害我们的人好看,流云,你就在上清宫安心养伤,等着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慕流云抽回了手,语气已是有些烦躁了:“不要说这些废话了,赶紧去做你该做之事,我自会有人照顾的。”
张驰轻叹了一口气,慕流云现在脾气暴躁也完全情有可原,此时再多说什么都只是徒劳,也许唯有早日解决真凶,尽快回上清宫陪伴慕流云才能让他心情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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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上次带人伏击张驰的易秋华已经疯了,瑶平长公主也遭到了软禁,龙九却还是不太放心,跟同样关心张驰的陆知乾将军要来了一队铁狼骑的精兵一并上路。
这一次他们无惊无险地顺利到达了京城,沐浴更衣之后,张驰被人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还在桌案后面批阅着奏折,头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对大礼跪拜的张驰道:“起来说话吧,赐座。”
“谢皇上。”
张驰在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了,皇帝在换奏折的间隙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外界都传闻说永宁侯是因为功高震主被朕所害,对此,你怎么看?”
“我相信不是皇上所为。”
“哦?说说看,你为何这样认为。”
张驰便如实道:“皇上登基不久,根基未稳,而侯爷看似手握重权,却一直是皇上的鼎力支持者,既无谋反之心,也无谋反之举,皇上对他下手不仅是自断臂膀,也会失了人心,按照皇上一贯的风评,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退一万步说,即便皇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有心要杀侯爷,也犯不着用上派刺客暗杀这样不可靠的手段,侯爷身边的护卫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稍有不慎便是鸡飞蛋打,一杯毒酒就能解决的事何须如此冒险。”
“你不仅看得透彻,说话也直。”皇帝轻叹一声,“可惜大多数人并不会像你这样分析事情,如果不能查出真凶,这个黑锅朕就是不想背也得背了。”
张驰静待下文,心事重重的皇帝又批完一本奏折扔到一边,便撑着桌子看着他道:“朕听陆将军说,你一直在为侯爷做事,很得他的赏识,他待你如同晚辈,你却横遭陷害,平白背上了杀害他的罪名,既然陆将军如此推崇你,朕便给你一个机会,由你来彻查此案,为永宁侯复仇。”
张驰赶紧跪下谢恩,这也正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只是此案涉及太多一般人不能惹的势力,他难免处处掣肘,如今有了来自皇帝本人金口玉言的支持,要动京城里的那些大人物们可就方便多了。
“朕也知道,此事嫌疑最大的便是瑶平长公主,为此朕已经软禁她多日,并将侯府上下都控制住听候发落,但朕的内侍还有鹰盟卫调查了许久,也是毫无进展。”皇帝不悦地哼了一声,“朕为鹰盟卫投入了不少心血,却养出了一群饭桶,要么目光短浅,要么畏首畏尾,你虽然年轻,却是陆将军和永宁侯都十分赏识之人,朕既然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就只管放手去做,若事情办得好,这鹰盟卫今后便交给你了。”
张驰本以为皇帝能给他讯问长公主的机会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没想到皇帝要交给他的还远不止于此,张驰心情有些复杂地行礼道:“小人必将竭尽所能。”
皇帝赞许地点点头:“永宁侯是国之重臣,若此案真是长公主所为,即便她是朕的亲姑姑,这杀夫之罪也是不能轻饶的,但朕要看到的是足以说服宗亲和臣民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