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冰寒,冷风透骨。
时三哥猴子似的挣扎许久,直到天边都泛起了鱼青色,都抱着糯宝不肯从树枝上下来。
他苦笑道:“糯宝啊,三哥哥这次算是上了你的当了。”
这都大半夜过去了,别说什么烈火莲了,他只灌了一肚子的冷风冷雪,心底拔凉。
说好去取伙食费的在老狼迟迟不见踪影,他还要时刻提防生怕自己和糯宝成了老狼肚子里的点心,卡在这里上是上不去,下又不敢下,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苦哈哈地喷出一口白雾,叹道:“还好出门的时候穿得厚。”
不然在这里干巴巴冻上半宿,人早没热乎气了!
糯宝也有点儿着急。
眼瞅着天都快亮了,他们要是再不赶着回去,家里人就要醒了……
她胡乱拍打似的往三哥的身上再绘了一个聚暖阵,低头冲着都睡了一觉的旺财喊:“旺财你别睡了!”
赶紧嗷呜两声问问你老娘到哪儿了!
旺财甩着尾巴站起来,睡出来的哈喇子还没滴答到地上,不远处的山林里就传出了一声夹杂着愤怒的狼啸。
时三哥闻声狠狠打了个寒战,糯宝的眼里却是在隐隐发亮。
来了。
一阵风雪踏碎的声音逼近,消失了半夜的老狼冲过来把嘴里的东西扔在地上,走之前还不忘冲着糯宝大吼:“嗷嗷嗷呜呜呜!”
“知道了知道了!”
糯宝捂着耳朵抗议:“你也不看看你的好大儿都胖成个球了,这像是受欺负的样子吗?”
谁家受欺负的崽能长成胖狗?
胡说八道!
老狼矫健如山林中的一道雪光,威风又霸气。
但是旺财不行。
旺财是个尾巴往下耷拉的胖狗。
痛心疾首的老狼明显是对过度肥胖的崽子不满,都走出去一截了,还气不过地回头糊了旺财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旺财被糊翻在地,睁着绿幽幽的眼睛吐舌头。
为啥挨的打来着?
糯宝见状分外心累。
这可真是在王长栓抱出来的崽子,地主家傻儿子的气息怎么如此浓郁?
她恨铁不成钢地嗐了一声,揪着三哥的耳朵说:“三哥哥,下树!”
“四哥哥要的烈火莲找到了!”
树根厚厚的积雪下,的确是躺着一朵颜色火红到刺目的花儿。
可这玩意儿居然是旺财它老娘送来的!!!
时三哥抱着糯宝从树干上跃下来,看着糯宝抓着从树上掰下来的冰条把烈火莲夹起来,眼底漩涡渐起。
“糯宝。”
“嗯哼?”
“你跟三哥哥仔细说,你是怎么知道烈火莲在哪儿的?”
时三哥是莽,但他不是蠢。
今晚的种种都透着蹊跷,糯宝与老狼的对话更是处处不对。
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最后落在糯宝身上的目光都透着说不出的沉沉。
糯宝才三岁,她不可能知道这些东西。
她的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他心头各种疑云翻滚,字里行间也带上了说不出的压迫。
糯宝背对着他的小身影无声一僵,咬住舌尖在心里叫了一声糟糕,一咬牙索性把食指在烈火莲的花瓣边缘割破,等一滴血顺利滑入花芯,那股子自烈火莲上传出的火暴之气散尽,就着指尖的血在雪地迅速划了几下。
她装作没听出时三哥话中的异样,掐着指尖的诀,故作惊讶地说:“三哥哥,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时三哥猝了下,条件反射地走过去:“什么?”
“你快过来看!”
“我……”
说时迟那时快,糯宝反手就将指尖的微光打入了时三哥的眼中。
时三哥瞳色微散,身形不受控地左右一晃。
糯宝急道:“旺财快接住他!”
崽小体胖的旺财以超乎身形的速度扑了过去,正好垫时三哥的身下,差点被压成了狼皮毯子。
它绝望地嗷呜出声:“好重好重好重!”
快来人啊!
压死崽了!
“你别叫唤了!”
糯宝手忙脚乱地奔过去,勉强把旺财从狼身不可承受的重压下解救出来。
一人一狼纷纷大喘气跌在地上,四目相对都是忿忿。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