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傅轻歌终于学聪明了,全力以赴,不再留手,能力暴露与否在于是否有目击者,当目击者全部死亡的时候,那么秘密就会被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得知。
姜姒绝望地握住穿心而过的长剑,双手被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不断地向下淌血,她想要拔出封雪,想要让破灭自己心脏的长剑停下来,但是她办不到,在傅轻歌所主导的领域里,她无能为力。
两人四目相对,姜姒的眼神灰白,没有任何的生气。
傅轻歌的眼神坚决冷漠,剥夺姜姒的性命对她来说不是任何的负担,就像是当初随手斩杀了茫茫无数多的食土兽,将白环蛇整整齐齐切成两半那般稀松平常,毫无怜悯之心。
毕竟,她以完美的人形鬼化,但本质上和魔物没什么区别可言。
“早该结束的故事,到现在才结束。”傅轻歌冷冷说。
突然,傅轻歌惊讶地发现,被无限制停止的时间恢复了流动,楼梯里的女孩总算是爬了出来。
这是一个覆满金色的羽毛宛如金丝鸟一般灵动的女孩,身着一身如泼上了油彩的绚烂衣裳,漫长过膝盖的裙摆舞动着,宽大的袖口里藏着一柄带着锯齿,锯齿上晃动着毒液的短刀,架到姜姒的脖颈上。
女孩舞蹈着曼妙的身法武技,挥动着长袖,盛装出席姜姒的葬礼。
“冰瑜?”
傅轻歌有些肯定但又有几分不肯定,面前这个金丝鸟一样的女孩,眼睛中满是仇恨的怒火,完全听不到傅轻歌的话语,握着短刀的手轻轻发颤。
傅轻歌这时候才明白了,冰瑜一直藏身在潜水器上,安寒和冰瑜是姜姒最后的保险,安寒作为姜姒的解救人,而冰瑜作为接应人,这才让姜姒游荡到了这个地方来。
她沉寂了这么久,终于是找到了机会,亲手手刃姜姒的机会已经来了,被当做养分吃进肚子的她,终有一天也翻转过来。
轮到她来一点一滴地吃掉姜姒。
“咳咳咳......”姜姒不可思议地看着冰瑜,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她不敢相信,这个她最信任的女孩,竟然是侍女中第一个背叛她的人。
“我早该猜到你要背叛我的,只是没想到这背叛来得这么快。”
冰瑜笑了起来,那是大仇得报的快意,“当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就早该面对这样的一天,这一天实在是来的太晚了,我等的好久了。”
姜姒的表情不再惊讶,脑海中闪过了许多回忆,而后她也笑了起来,笑得甚至比冰瑜还要病态,还要夸张,就像是怒极反笑。
站在一旁本是这一出大戏主角的傅轻歌,理所应当地退出了这一出复仇大戏的舞台,为冰瑜让出了位置。
他撤去了所有的束缚,姜姒的心脏已经粉碎了,飘散在空气中,纵使是造物主,恐怕也无法挽回这样一个失去了生命依凭的人。
“姜姒,该做个了断了,哪怕我借助的是别人的手。”冰瑜说。
“原来你是想要自由了,报了仇之后,也想要拿回自己的自由,不是吗?”姜姒幽幽地说道,“真可惜啊,你们谁杀死我我都不会感到痛苦,但借助别人的手杀死我,只会让我觉得可惜。”
“借助别人的手并不可悲,没有人能够凭借才是真正可悲的。”傅轻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条不太干净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血液。
姜姒以一种怜悯的,可怜的眼神看着冰瑜,仿佛看着自己家一直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让人有一种母性的错觉。
“足够疯狂,也足够愚蠢,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你这样优异的才能,将你发掘出来,进入到新生组织中呢?”姜姒不害怕即将发生的事,她对自己注定的死亡已经剥去了恐惧。
“哈,哈哈......”冰瑜断断续续地笑了起来。
“借助别人的手又怎么样?只要能让我得偿所愿,就算是堕入深渊也在所不惜,阴暗岁月里那唯一的一抹光束被你掐灭了,那么你就应该做好我从阴影中前来复仇的准备!”
冰瑜怒吼着,暴喝着,没有任何控制自己音量的想法,积压了太久的情绪需要得到释放,她终于将在她生命中,高居云端颐指气使的女人拉了下来,和自己处在同一个生命飘摇浮沉的境地。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掌握了这个女人的生死。
带着锯齿的毒刀飞速地在姜姒身上划着,每一刀都是钻心刻骨。
傅轻歌不忍心看到这状似疯狂的画面,把头别到一边去,默默地为冰瑜护住四周。
姜姒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痛苦地哀嚎起来,她的叫喊越凄厉,就代表冰瑜失去那个女孩时获得的痛苦有多深刻,时间并不会愈合所谓的伤口,只是让它被淡忘。
可是当这个伤口足够深刻的时候,它就会成为细菌的培养基,不断地发酵着细菌,伤口随着时间会被越撕越大,流着白色的稀烂的脓。
良久,短刀划开人体组织的声音不再响起,
冰瑜把短刀插进空洞的心脏,完成了她对姜姒的最终复仇。
浓墨的长裙只剩下一种颜色,空气中只残余她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