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咂咂嘴,“好吧,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恋爱中的人心态是什么样的。”
“交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出身一个非常普通的家长。父母在一个小镇上生活,一个月收入加起来六七千都觉得高。他没有钱,我平时又帮他做账,我虽然从没说破,但我心里清楚。每次大小活动过后,他出手都会阔绰。”鲍舒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我说这些话,你可能会看不起我,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就算现在你去学校举报,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我毕竟不是真正的财务,里面的很多漏洞和问题我都看不出来,陈飞扬也知道。我想,这也是他想要把我换掉的原因之一。”
方星河咬吸管,依旧没有说话。鲍舒问:“你现在还觉得让他那种人当学生会会长,合适吗?”
方星河想了想,才说:“你的意思是,傅云现在就是她手里的工具。按照你的逻辑,你找傅云更实际一点。毕竟,她现在是跟陈飞扬更亲近的人,而且,陈飞扬有求于她,如果你把她拉拢过来了,比找我管用。再说难听一点,我这个人虽然看着事多,但是不该管的事,我不会管,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这个亲自做账的人都说了,就算举报也找不到证据,没什么用。你现在找我,除了告诉我这些外,好像没什么其他用处,更何况,就算我去竞选学生会会长,也起不来什么实质性的意义,顶多顺了你的意,让他们失望罢了。何况,最后能不能竞选成功,还是未知数。”
鲍舒点头:“是。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方星河,如果你能选上学生会会长,你不是就阻断了他那恶心人的用心,让他的计划落空了吗?他知道副会长没多大权利,他也是觉得我今年可能选不上会长,就算选上了副会长,意义也不大,所以才要转向了傅云。如果你今年选上了,傅云就算保住了她副会长的位置,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到时候,他就算想要放弃大四实习做连任,也不可能了。或许我是有个人私心,但是阻止他继续侵吞外联部辛辛苦苦拉过来赞助费,不也是你身为外联部部长的责任吗?”
方星河沉默半响,抬头:“说的有点道理。”
鲍舒心里一松,“你愿意吗?”
方星河摇头:“愿意倒不是很愿意,不过阻止蛀虫侵吞我们辛苦拉来的赞助,确实有必要。”她拿吸管戳了戳果汁杯的杯底,嘴里说了句:“我要想想怎么做。”
鲍舒急忙说:“这一阵你可以写申请啊!”
方星河努嘴:“申请是可以写,但是我的申请应该很难通过。”她抬头看眼鲍舒,“你真不知道原因?”
鲍舒一愣,“为什么?”
方星河撅了噘嘴,“贫困生助学金,我是越级直接找到校长室的,你觉得那些驳回贫困生助学金建议方案的团委老师,会喜欢我?”
鲍舒整个人僵住,她完全没有想到这点,甚至都觉得方星河竞选学生会会长不会有任何阻力,没想到核心的问题她忘得一干二净。
方星河摊手:“看,我不掺和这些事,我也就不用烦心这些事,还没开始呢,这麻烦事就出来了吧?”
她摇摇头,一脸感慨,“人生啊,真是处处不尽如人意。”
低头喝猕猴桃汁。
鲍舒整个人愣在原地,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着,方星河抓了抓头发,她高中的时候为了学习方便把头发剪短了点,现在上了大学后,她就一直留着,现在已经很长了,从没烫染过的头发,发质光滑柔顺,手一抓,头发随着她的手轻轻晃动,飘逸的像是电视广告里的画面。
鲍舒的视线从她头发上移开,整个人的神情十分落寞。
方星河看她一眼,“是不是觉得人生灰暗?毫无希望?”
“我是觉得恶人没有得到报应,不甘心。”鲍舒说:“我不明白陈飞扬那样的人,为什么学校的老师领导会喜欢,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那样的人,会得到其他人的拥护。”
“能当上校学生会会长的人,身上肯定有可取之处,这个不服都不行。”方星河搅拌着果肉,“我呢,说实话,不是我自我贬低,我这人没什么优点,有点自以为是,有时候还挺自负,跟陈飞扬比,我自认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地方。”她抬头:“虽然我有很多缺点,但是你比我缺点更多。”
鲍舒没想到她突然攻击自己,她问:“你什么意思?”
“实话实说的意思。”方星河说:“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有点自以为是,也挺自负。我们的不同是你觉得你自己挺适合人际关系复杂的机构,实际上你并不适合;我自认我不适合学生会这种地方,但是很明显,我在学生会似乎比你顺畅。”她摊了摊手:“如果说这些只能说明你缺心眼的话,那么在陈飞扬的事情上,还可以证明你是一个特别容易失去自我的人,恋爱了对方拉屎的样子都帅的天上有地下无,分手了才清醒过来。叶乃伊听说过吧?我好朋友,她就跟我说,‘恋爱留三分,人这种生物都一个德性,贱骨头。今天对你好,明天说不定遇到更年轻好看的,就抱着对方喊宝贝。到时候对方甩了你也伤不了你。失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些被甩就要死要活的人多狼狈?’你这人不懂审时度势,不知事情轻重缓急,看着特别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笨?”
鲍舒张了张嘴:“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你有求于我啊。”方星河说:“你现在有事求我,姿态是不是就要低一点?那你是不是应该聪明一点的乖乖听我说难听话?你现在是要跟我吵,跟我闹翻吗?那可不行,如果这样,我翻脸的话,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鲍舒咬着唇没有说话。
方星河继续说:“除此之外,对事情的结果,你还特别容易放弃。就好像你已经比以往更努力了,却没有达到最终的效果,其实你只需要再努力一点,就能达到预期,而你是半途放弃。你这个人啊,总得说起来就是有女王心,没有女王的能力和命,所以就是个悲剧。”
鲍舒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她抿着嘴,扭头看向一边,一句话都没说。
“很多事我们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去却很难,鲍舒,你记住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你是求我也好,求别人也好,求人的态度要摆出来。”她咬着吸管,慢慢的说:“物理书告诉我们,力是相互的。同理,态度也是相互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听过吧?除去极个别珍稀物种,大多数的人在接收到对方笑脸的时候,都会回以笑脸。至于你,你求人的时候越谦卑,就越能证明你得意时嘴脸该多让人厌恶。”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这样,是我活该?”
“是啊,就是你活该。”方星河说:“要不然你以为呢?你但凡当初在学生会对人和善一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四面楚歌的下场,你离开学生会之后,各部门的部长谁跟你联系过?人走茶凉那是建立是利益关系上的,真正的朋友不会。你得意时目中无人,失意时自然眼前自然就没有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鲍舒一直看着方星河没说话,方星河吸了口猕猴桃汁,“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看着我的小人嘴脸特别想动手打我?不能打,你打了,我就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怎么可能会帮你呢?更何况,你应该也知道我的,我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做人嘛,忍得了辱,才成得了事。沉得住,出手才能致命。多简单明了的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