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气越来越热,凉席上躺着的人踢了薄毯,纱帐半耷拉着,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屋外蝉鸣阵阵,袁轻卿拉过毯子盖在脸上,嘟嘟囔囔地翻了个身,“吵死了。”
“小亲亲。”
院里传来了她的声音,没多久脚步声就到了他房里,“还不起来?”
她一手『摸』到了床上,他半睡半醒地一脚踹过去,苏离峯苦笑着拉过那条腿放回床上,“我什么都不会做,不过你该起来了。”
“唔,困。”
“今天是你娘的寿辰,不过你要不想去的话我也没意见。”
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睁着眼眨了好几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发现苏离峯定定地看着他,视线却不在他脸上。
他顺着她的视线低下头去,才发现自己睡觉穿的衣服已经掉到了胸口,『露』出了左侧一点殷红,他一手拉起衣服,另一手一把抓过床头的竹枕朝她丢过去,脸上飞过两道红云,“出去。”
苏离峯叹着气,她这妻主当的。
***
“怎么了?”
袁轻卿在离袁府还有十几步路的地方停了下来,苏离峯不解地回头拉过他的手,他低了低头,她挑了挑被『乱』发覆盖的眉,“你也觉得你妻主见不得人?”
袁轻卿抬起脑袋冲她翻了个白眼,“别『逼』我在这里揍你。”
“这才是我的小亲亲嘛。”
他的右手被她握在掌心,他远远看着不远处的府邸,喧闹的门庭,不断有人从马车上下来,那些听不真切的寒暄声,“你知道吗,和你搬出来这么久,我竟然一次都没有想过家。”
“你妻主魅力大呗。”
“你还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我也想。”
袁轻卿没好气地瞟她一眼,手也没抽出来,走向那明明再熟悉不过却又如此陌生的地方,心里那点抑郁却因她的调笑一扫而光。
其实他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为难她,以她的脸皮,那些人只会自讨没趣罢了。
***
“二公子到。”
吵杂的前院静了有那么片刻,那两道布衣身影在这大片锦缎间极其的格格不入,那灰衣女人散『乱』的发真的就像是大街上那些从不打理自己脸面的乞丐,几乎盖住了半张脸。
袁轻卿抬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径直走向那面『色』有些僵硬的中年女人,递上手里的红缎盒,“娘。”
“来了就好,这就不用了。”那中年女人接过了那红缎盒,递给身后的侍从,就想着能快些将这扎眼的礼盒藏进去,她可不想当场在这里打开,那非得丢尽她的脸不可。
可惜,偏生有的是想看热闹的人不想让她如意,“二公子的礼,不知道是什么稀奇物件?”
一双双眼盯着那红缎盒,苏离峯打了个哈欠,袁轻卿剜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里头到底是什么?”
“我送给泰岳大人的寿礼咯。”
她话音才落定,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留王世女,世女少君到。”
那中年女人急急将那红缎盒塞到侍从手里,恭迎那进门的俊美女人,女人身边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华服男子,温温软软地跟在她身侧。
“世女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袁府蓬荜生辉。”
“袁大人客气了。”那俊美女人点了点头,身后随从捧上了两人宽一只大盒,“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袁大人笑纳。”
袁素笑得有些尴尬,她这二儿子和这留王世女少君之间的瓜葛,整个阳平郡都传的沸沸扬扬,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本想着与这个不孝子断了关系,免得袁府被他丢尽脸面,却不想这世女也不知道究竟是仍旧不打算放过他还是怎么的,都已经将他嫁了个浪『荡』痞子,之前却又派人来传话说是定要他回府参加寿辰。
想来想去,也就是再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脸,和他那软饭妻主在这阳平郡抬不起头来。可这,也丢尽了她的老脸呐。
心里暗暗叫着苦,她还是恭恭敬敬打开了那大盒,却是一尊半人高的白玉雕,毫无瑕疵,绝对是价值不菲。
“到底是世女,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排场。”
周围传来赞叹声,苏离峯扫了那女人一眼,“她到底叫什么?”
“嗯?”袁轻卿不解地抬起眼来,苏离峯用嘴努了努那俊美女人,“那个什么石女的,名字叫什么?”
袁轻卿斜了她一眼,“是留王世女,皇姓邱,单名一个赫字。你…”
“怎么?”
“你不会还想…?”他没说完,苏离峯右侧唇角勾起,阴肆的邪笑挂上了那张『乱』发覆盖下的脸,“如果你想毙了她,我会很乐意效劳。”
“不行。”他冲口而出,忘了压低声音,引过来好几人的视线,也包括那位世女,“没想到二公子也来了。”
虚伪小人,袁轻卿在心里暗骂,还不忘一手扯着苏离峯的衣摆,他总是直觉她说那些杀人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不是那种随口而出用来发泄的毙了你,灭了你,而是,真的取人『性』命。
他自己打了个寒战,邱赫的笑声在不远处传来,“没想到二公子妻夫二人感情这么好,说起我也算是两位的半个媒人,不知道今日二公子献上了什么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