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王君打了个踉跄,“你怎么又来了?”
“卢杭生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了?”
“官拜廷尉,授银印,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婚配。”
“祈怜公子,我真的很想抽你一巴掌。”
“干嘛?”
“把你抽醒。”
“祈楠栖,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跟你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你当年还不是死缠的龙笑白。”
“是,我是一见她就喜欢她,我找人跟踪她,我买通了白王府的下人,我花了三个月弄清楚了她的为人,清楚了她生活中的每一面,我才决定,这辈子非她不嫁。你呢?才见苏醒风没几次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就想嫁她,现在就更离谱了,就为了赌一口气?”
“是又怎么样?”
“祈怜,我现在觉得我每天在这里跟你鬼扯,会带坏我家小栋。”
“你有没有搞错,肚子里的小孩什么带坏不带坏的,有你这种爹,又是龙笑白的种,你这个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的,能好到哪里去?”
祈怜被祈楠栖给轰出了白王府,他瘪了瘪嘴,算了,不和孕夫一般计较。听说那卢杭生虽然掌管刑狱,却最是喜好山水画,没事就喜欢涂上几笔,经常上洗尘居亲自挑选宣纸,不如他就上洗尘居转转好了。
***
“喂,你过来。”
祈怜勾着食指,可那布衫女人恍若未闻,他放下手指在案台上拍了一下,“喂,我叫你呢,你怎么当人家伙计的?”
那女人这次总算看了一眼过来,似乎愣了一愣,随即走了过来,“公子,有何贵干?”
“我问你,这里面那种纸最好?”
“这些?”那女人扫了他面前的长案台一眼,“不知道公子所说的最好是指哪方面?”
“哎,算了,哪种最贵?”
那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瞪了回去,“干嘛?我就是要挑最好的,不可以?”
“当然可以。”那女人勾唇一笑,看得祈怜满心不爽,当人家伙计还这么一副大牌的样子,那女人走上几步,拉开盖在另一张案台上的锦缎,撇了撇嘴,“最贵的。”
“这种纸一刀多少银子?”
“一百五十两。”
祈怜睁大了眼,连想要『摸』上去的手都缩了回来,“你这么不去抢?”
那女人又勾了勾唇,“公子还要吗?”
“这么没天良的价钱,谁会买?”
“怎么没有?正所谓墨站千年,纸站八百,可这龙芯版宣,虫鼠嗅之即避,滴水不烂,千年不损。”
“说得这么好。”祈怜摊了摊手,“可我没这么多银子。”
那女人盖上了锦缎,还是弯着唇,“公子买纸所谓何用?”
“山水画。”
那女人点了点头,“刚刚我给你看的是熟宣,并不适合作山水画。”她走到了另一侧,祈怜跟在她身后,“那应该用什么?”
“生宣的吸水『性』较强,墨『色』容易渲染达到流水效果,这是青藤宣,生宣中的中上品,价格也不算贵,用来作山水画最是实用。”
“中上品?那上品呢?”
“公子,不如你告诉我,你买这纸,究竟所为何用?”
“送人。”
“那,不知那人是不是洗尘居的常客?”
“是又怎么样?”
“若是,你不妨告诉我,若是我认得,就能告诉公子那人偏好的纸。”
祈怜想了想,又琢磨了一下,“廷尉大人。”
“卢杭生?”
祈怜猛地抬眼,他自己确实经常口无遮拦,怎么这个伙计也敢随随便便直呼其名,那女人被他一瞪,猛地改口,“我是说,卢大人对吗?她确实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她用的纸…”
“干嘛?”
“价格不低。”
“你说说看。”
“就是这旁边的云纹宣,一刀纸要价六十两。”
祈怜觉得肉疼,“那你之前说的那个多少钱?”
那女人伸出两个食指比了个十,祈怜心想这价钱倒是还行,可这怎么也送不出手啊,他『摸』了『摸』两种纸,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你有没有办法让这个便宜的纸用起来和贵的差不多,分不出来?”
那女人扑哧失笑,祈怜瞪了过去,“干嘛?没见过穷人。”
那女人在他一身绫罗绸缎上扫过,很识相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卢大人在这方面是行家,公子还是不要去糊弄的好。”
“那你就不能便宜点?”
“抱歉。”
“那我买半半刀行不行?”他想了想,十五两银子还能接受,一百二十五张的话应该看着也有一大叠。
那女人弯着唇,“公子,没这么卖的,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十两银子一百张,要不要?”
祈怜在脑海中打着算盘,一百张,也就说本来要十二两银子,不要才怪,“好。”
“我替你包起来。”
那女人包好系上红绳,收了银子交到祈怜手里,祈怜接过来正要走,她突然又叫住了他,“公子。”
“我没少给你银子。”
“不是,我是想说,公子还想不想知道卢大人的其他喜好?”
“你知道?”他睁大了眼,那女人不置可否,“她是这里的常客。”
“想,你告诉我好不好?”
“今日我没有空,不如明日午时,我在迎客居等你。”
祈怜想了想,点了点头,不过迎客居的菜不便宜,她一个伙计还是不要她破费的好,“到时候你告诉我卢大人的事,午饭我来请你。”
那女人勾唇一笑,“一言为定。”
“对了,我叫祈怜。”
“唐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