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喝了那么多酒,你还没喝够吗?”
他走到皇甫染跟前,她扬起头来,濮阳诚才发现她喝醉了。皇甫染的酒量非常之好,极少会醉,如今的样子难得一见,濮阳诚在她跟前蹲下身来,扬了扬手,“染儿。”
皇甫染喝醉了,她眼神『迷』离,伸手抚过濮阳诚的面颊,“阿诚。”
濮阳诚低下了头,面颊触及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却被她下一句话打入了地狱。
“阿诚,我好想你。”
他的眼眶几乎是在瞬间变得通红,还以为你已经接受了现在的他,却原来这些日子的温存都在假象,原来在你心中,还是只有以前的他。
手里提着的琉璃灯盏落在地上,被摔得粉碎,皇甫染被那哐啷声响惊得酒醒了一些,“阿诚,你怎么来了?”
灯盏碎了,漆黑一片的后花园内看不清互相的面容,皇甫染伸手去碰濮阳诚的手,却发现自己握了一手湿润,隐约有股淡腥味。
他将那灯盏顶端的金属罩尖利的棱角掐进了掌心,他站在原地不让皇甫染拉他离开,低头将脑袋埋在她颈窝间,闻着淡淡的酒香味,低声道,“染儿,你说,如果我一直都没有恢复正常,该有多好,多好…呵…”
皇甫染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呵,悲哀得让她揪起了心,又像是在笑,只是自己的脖子里,瞬间盈满了温热的,带着腥味的粘稠『液』体。
***
世子爷吐血了,御医们又再一次聚在了晋王府。
“按说,不像是旧疾再犯呐。”
“也是,之前既然能恢复正常,就说明头中异物已经消了,怎么就又吐血了?”
御医们表示束手无策,皇甫染站在房门外,逆着日光看着濮阳诚,晋王站在她身后,“你还敢说,国相爷的批命,信不得吗?”
皇甫染还是远远看着濮阳诚,没有回答晋王的质问。
你说不想做替身,她又何曾把你当过替身。
以前的濮阳诚不会陪她喝酒对弈,也不能和她谈天说地,也许就像秦九照说的那样,她宠他,他依赖她,两人却何曾交心。
她还是会忆起以前的画面,那个围着她打转的心智单纯的濮阳诚,她宠了那么久的濮阳诚,然后才会发现,她仍会想宠着你,却不再是以对待一个天真稚子那般的态度,因为你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她的濮阳诚,而是一个可以和她并肩的男人。
我以真心换你情深,你又何来情深不寿。
***
御医说世子爷并非旧疾复发,至于病根,只怕还是在心里。
濮阳诚喝了几副宁神的『药』,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皇甫染正趴在他床头。
他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下了床穿衣,皇甫染大概是太倦了,他合上房门离开,她也没有醒过来。
等醒来的时候,濮阳诚已不在王府内。
“诚儿说去散散心。”
“去哪儿?”
“他没说。”
“公公,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玩我了。”
“诚儿进了趟宫。”
皇甫染没再多问,快马加鞭,入了禁宫。
老皇帝正在批折子,听见她求见,对老太监道,“今天不是下棋的日子吧?”
“回陛下,不是。”
“不见。”
没一会,门外小太监又来报,说前丞相爷见不到陛下不肯离开。
老太监俯低了身,“陛下,念在世子夫人为国事多番『操』劳的份上,就放过她吧。”
“叫她进来吧。”
***
“别看了,诚儿走了。”
“他走了?”皇甫染以为濮阳诚这是回府了,跪地就想告退,老皇帝挑了下眉『毛』,“你当朕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来了就走?御医说诚儿吐血了,还说这心病需心『药』医,依朕看,这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是。所以,陛下,臣可以去找世子爷了吗?”
老皇帝笑骂道,“你倒是认得快。如今好不容易诚儿痊愈了,你们就别『乱』折腾了。诚儿以前的心智如同孩童一般,你就当是陪伴他多度过了一段孩童时期,有什么不好?”
“陛下金口玉言,果然令人茅塞顿开。”
“行了,你少拍马屁,看这个。”
老皇帝丢过来一份折子,“河西出了帮悍匪,作案手段甚是厉害。”皇甫染接过来看完,“需要臣去处理?”
“朕是打算告诉你,你家世子爷说想离京一段日子,朕就给他找了这份差事去办。”
皇甫染腾地站了起来,折子都给捏皱了,“他一个打小没离开过京城的世子爷,也敢去对付悍匪,简直胡闹。”
“你这是在埋汰朕『乱』给他安排差事?”
“陛下…”
“行了,你去吧,朕也没指着他一个人去给朕收拾了,把朕的侄子完完整整给带回来,顺便把折子上的事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