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揭下了君丹青的红盖头,他唇上抹了一点胭脂,衬得看上去更显迤逦。裴鹤一步步与他结发、喝交杯酒,君丹青时不时看她几眼,像是有些狐疑。
终于在裴鹤端了温水,用软帕替他擦去唇上胭脂的时候,他问道,“你居然没去那边?这可不像你了,你以前可不会给我好脸。”顿了顿,他用一种你肯定有阴谋的表情看着裴鹤,“你是不是怕我趁你不在找他麻烦?你是不是这会还在想着他?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占了你正室王君的位置?”
有了两辈子和郁松青、叶兰青的相处经验,裴鹤对他极具发散『性』思维的醋坛子本『性』了如指掌,这个时候,还是转移话题得好。
“饿了没有,来吃点东西。”裴鹤抱他到桌边,上面堆满了各『色』喜庆吉祥寓意的瓜果点心,“这糕点看着不错,来一口。会不会太甜?腻不腻?再来点咸的,吃个饺子。”
君丹青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他吃了糕点又吃了饺子,嘴里嚼着略有些夹生的饺子道,“这个时候你该问生不生?”没等裴鹤说话他又自顾自回答道,“生。”
裴鹤扑哧失笑,待他又吃了几筷,两人脱去嫁衣,君丹青总算是相信她今晚确实不会走了。他砰得一声把裴鹤压倒在床上,盯着她看,“你今晚可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
“你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呀。”君丹青用手指捅了捅身下的人,“你还对我笑。你以前,只会对他笑。”
裴鹤叹气,君丹青看着有些难过,“其实我也想过,我是不是也该收敛自己,学着朱碧那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你就会喜欢我了。”
“不会。”裴鹤撑起身子,君丹青眼见着就想发火,但他大概想起了君朱碧,表情又黯淡下来,前脚还说要温柔,后脚就崩。裴鹤顺势和他换了个上下姿势,“你可不能变成那样,你就该张扬着,肆无忌惮着,这才是你。”她俯低身子,沉声道,“我就喜欢这样的。”
一夜温存,晨起君丹青心情甚好,在贴身小侍帮他梳发的时候还在哼着小调。但在空房独守了一夜的君朱碧心情可不怎么好,他换了一件素净雅白的新衣,找上了门来,就看到房内一片和谐,好一副新婚蜜里调油的气氛。
君朱碧咬了咬唇,微微抬眉看向裴鹤,眼神如泣如诉仿佛还含着隐隐约约的泪光,“看到哥哥和妻主这般好,我也就放心了。妻主能好好待哥哥,真是太好了。”
裴鹤对君朱碧的小手段没什么耐心,直接打发走了他,“你先回去。”对她的话语理解有误以为裴鹤等会就会过来的君朱碧果然走了,身后君丹青已经凑了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昨晚是他让你过来的?他让你对我好?所以你给我好脸是因为他要你这么做!?”
“青青,我有件很重要的正事需要和你商量。”裴鹤又开始她的转移话题大法,“我打算去买一块地,给你盖楼。”
君丹青:你说啥?
对于裴鹤来说,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帝座上的人,轩辕鹤曾经试图拉拢君相来增加自己的筹码,她以为新帝不敢动自己,却不曾想这一举动反而触动了皇帝本就怀疑的内心,手握兵权还拉拢文臣,若非皇帝默许,当初她被指造反,又怎么会不经彻查就直接被定罪。
若非上辈子君丹青的死让轩辕鹤任务失败回到现实,再『逼』下去,等轩辕鹤杀离京城,她说不定真的会造反。
但裴鹤干不出这事,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来化解皇帝的忌惮。
三天后,裴鹤带着君丹青君朱碧回门,与辅相君廖深谈了一次,君廖对朝堂局势了如指掌,自然也明白安阳王如今的处境。不久之后,京城便有传言,安阳王在回门当日被君相轰出府门,君相骂其荒唐,耻与为伍。
“你娘是个明白人。”裴鹤对君丹青说,君丹青瞪她,“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给我盖楼?”
“当然是为了让你,名垂千古。”
不论裴鹤是如何调戏君丹青,她说的盖楼之事却并非玩笑,安阳王在寸土寸金的内城买了一处旧宅,买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房子。等房子拆完,她又开始大兴土木,在原地砌楼。
春去冬来,君朱碧已经在裴鹤的漠视下快绷不住他出水白莲的美名形象,裴鹤的楼也终于即将完工。千里迢迢从江南运来整块太湖石雕刻的狮子镇于楼前,待到楼成,裴鹤亲自提笔落下“丹青楼”三个大字。
看来一年稀奇的京城百姓方才恍然,当初君相的荒唐二字,由何而来。没多久,京城内流传着昔有亡国帝王为宠君砌摘星楼,今有安阳王效仿古人为博美人一笑行荒唐事之说。皇帝跟前上奏安阳王劳民伤财的折子堆了一封又一封,若是细看,一半都来自于君相。
安阳王广邀文人墨客在丹青楼『吟』诗作画,但却不许她们谈朝政不许谈民生,只谈风花雪月,由喜人作诗词夸赞她的王君,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的丹青赋层出不穷。京城百姓们将一群文人聚于丹青楼穷尽华丽辞藻为安阳王君赋诗的场面引为奇观,怀春男儿艳羡君丹青,安阳王的荒唐形象也越来越深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