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感觉到了安小诺眼睛中狡黠的笑,又淡淡说:“我的家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要进入企业管理阶层的,首先要熟悉基层业务。为此,我大学毕业后,从陈氏集团的基层员工做起,不仅要努力将各项业务做到一流,而且还要时不时经受副总严厉的的考验。整整六年,直到我爸离世,我才终于和继母一起,把陈氏集团做到世界第一。”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沉重的往事,陈明轻轻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待重新挽起安小诺的胳膊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和冷峻。
“而今,我已经做到了最好,但却要经受亲人的质疑!是要让她们看看,没有一个人能够动摇我最心爱女人的地位。”陈明说罢,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光着脚蹲下来为安小诺小心地穿上。
安小诺终于明白了,他想通过这种方式,向他的家人表明对郝若彤的爱,并警示那些别有用心的恶人要悬崖勒马――伤害郝若彤,就是伤害了陈明。
还有一个自私的目的,他希望安小诺隐瞒受暗算的事实,帮助自己度过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陈明一向冰凉的手箍在了安小诺腰上,随即,熟悉的淡淡的体香越来越浓地沁入鼻息。
安小诺冰凉的心上,似有一泓清泉潺潺流过,虽极为细微,且四周又有云雾缭绕,看不真切,但仍是微微一颤。
也仅仅是一瞬,她就明白过来,陈明嘴里所说的“心爱的女人”指的是“郝若彤”呢!
一丝莫名的惆怅和苦涩跃上心头。
当看到陈明和郝若彤相拥着走进客厅,除了章怡静,众人皆瞪大了眼睛。
因为至今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陈明如此深情款款的样子。
“若彤姐的鞋子呢?你们……”陈天美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才刚见面,就如此如胶似漆,让我们这些局外人十分嫉妒呢。”
她的这句话,意在挑拨安小诺和陈氏豪族其他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安小诺心里明白,却又要装出一付什么都不懂的圣母样子,十分懊恼。
陈明牵了安小诺的手,嘴唇微微上扬,轻勾浅笑,说:“安小诺一路辛苦,又穿不惯新鞋子,我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就把自己的给她了。”
章怡静一直在静静打量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所谓的“郝若彤”,由于极度的震惊,双手都在瑟瑟发抖。
安小诺感觉到了章怡静的异常,在心里暗想:真是奇怪,据沈浩说,郝若彤是章怡静珍爱的养女,而郝若彤和陈明之间的婚约,是很早就定下的,今日阔别三年的母女相见,该是多么大的喜讯,可她为何,却用这种眼光看我?
难道,自己冒牌的身份已经被看破?
还是,如陈明所言――她们,在勾心斗角上,一直精力充沛?
是的,刚才从陈天美的言辞中,就透漏出她们对这座豪宅的垂涎三尺呢!
安小诺心中七上八下地不自在。
她害怕真相被揭穿,自己身败名裂,还害怕即将到手的合约酬金打了水漂,还担忧……
还担忧什么呢?
是在担忧陈明租妻合约失败,因此而受重创!
可自己受害落入圈套,陈明应该是主谋,自己该恨他,为什么还要为他担忧?
靠,果然人年纪到了就是要发昏!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要提前进入更年期?
安小诺心中为自己即将陷入的困境十分苦恼,却对章怡静露出明媚优雅的微笑:“妈咪……”
“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章怡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知是陈明的公然表态起了作用,还是她们真心地爱过郝若彤,这场晚宴,终于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安小诺心里暗想:呵呵,我的演技还不错嘛,日后陈氏影视公司要是拍电影,自己倒是可以去凑个数!
觥筹交错,几多的亲密和热情,但安小诺还是感觉到了那热烈背后的冷漠,心中暗暗诧异。
末了,共饮下最后一杯酒,章怡静将陈明和安小诺的手叠在一起。
“若彤,陈明是个事极有分寸之人,他肯舍弃夏菁菁娶你,我相信总有他自己的道理。不如明天的记者招待会上,就把你们的婚事公开了。”章怡静说罢,又将头转向陈明:“若彤离家三年,定有许多话要说,你今夜要多陪陪她。”
深夜,要一个男人多陪陪未婚妻?
谁都能听得出这其中难以言说的暧昧!
安小诺心中恐惧,脸上却露出甜蜜的微笑。
和众人道别后,同陈明一起往卧室走去。
这一路,陈明一直静默不语,再加上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总使安小诺感到心中不踏实。
到了卧室,安小诺迅速进去,一边关门,一边说:“陈先生,我累了,你请回吧。”
“咣当”一声,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哗哗哗……”
流水声诱惑挑拨着安小诺敏锐的神经,虽是极力克制,她还是不由自主朝浴室门望去。
安小诺在心里暗笑:呵呵,可惜这只男蝴蝶不是梁山伯,在这里围观的女人也不是祝英台呢。
恍惚中,只听“咣当”一声,浴室门突然打开,陈明穿着一条短裤出现在安小诺面前。
那声音,一如往常般冷峻。
“也许,家人和同事会在电视上看到我,到了那时,我该怎么解释?”安小诺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
“你单位里的事,我已经办妥了;至于你的家庭,还需要自己拿主意。不过……”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据说你养母早盼着能和你断绝关系,如此一来,岂不是遂了她的意?所以,即使你失踪了,也绝对不会来找你。”
这句话深深刺激了安小诺内心隐藏的苦痛,使得她不由得浑身瑟瑟发抖,眼泪瞬间就淌了下来。
陈明怔住了,半晌,走上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句话会伤害到你。”陈明轻抚着安小诺的肩,说:“我很小的时候,被忙于事业的父母送到农村老家外婆身边;回来后,也没有机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享受许多的温暖的亲情;后来,外婆逝世……妈妈得绝症离开人间……爸爸也离开这世界……一直,我很少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以为你和我一样……”
这句道歉的话,令安小诺更加心酸,伸手鞠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将她的脸抬起,静静凝视着,眼中透出一缕温暖的亮光,半晌,轻轻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