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诺吃惊地看着他,眼泪又出来了,原来,他都知道,只是,把所有的关心都藏在背后,不让她知道而已。她鼻子酸溜溜地摇摇头,声音哽咽地说,“没够,怎么办?”
她无助地哭着,泪眼梨花的模样,让他怜惜,让他心疼。
此刻,他多想一把拉过她的手,拥她入怀,然后吻****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宝贝,别怕,有我呢!”
只是,这些,对他而言,又是那般的遥远。
他坚定地看了她一眼,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欢快地跑回了房间,拿出了四万元,塞在了她的手中,低声说,“这个……给你!”
那一叠鲜红的人民币,就好像一束耀眼的光线,把她的眼睛都刺伤了。
钱,很多钱,她需要!
只是,又怎么随便接受呢,再说了,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她咬了咬嘴唇,神色黯然,口不对心地说,“不用了,我自己会有办法,这钱……你自己放好。”
若寒皱了皱眉头,都到了这个份上,竟然……还跟他客套,想到这里,心里万分不痛快。但,一想到她没有向陈明开口,瞬间,所有的阴霾又一扫而过。
“你拿着吧,就当做是……”他把钱塞在了她的手中,脑子里寻找着一个理由,却苦于语文水平太低,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当做什么?”安小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钱,拿在半空,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若寒抿了抿嘴,坏坏地暗想,要是……能当做结婚的礼金,那该有多好!他的脸色红了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灵机一闪,说,“当做房租吧,以后,我可不付钱给你了!”
话音,如雪那般落下,很轻,很柔。
安小诺点点头,把钱放在了包里,沉重的心,就好像悬挂在半空的大石,慢慢放了下来,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那……那我先走了,如果晚上我赶不回来做饭,你就拿出冰箱的饭菜到微波炉里热一热,然后就可以吃了。”
若寒怔了一下,心里忐忑不安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去,试探地说,“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这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安小诺咬了咬嘴唇说,安母还不知道她离婚的事实呢,如果她公然带着一个男人回家,那么,金钩山村还不像滚烫的开水那般,闹翻了!
若寒的内心闪过了一丝失望,点点头,说,“那好,你自己小心一点!”
说完,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给她打气那般,又补了一句话,“没事的,我会站在你的背后!”
说完,又悔恨不已,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有点像成功女人背后的小男人!
安小诺点点头,抿了抿嘴,不安地离开。
双脚,好像拖着两个大铁锤一般,举步艰难。
若寒犹豫了一下,紧张兮兮地换了鞋子,尾随着她。
他想,只要不被她发现,那就行了,倘若,她遇到危险,那么再挺身而出。
他,爱她,不想让她受伤。
如果说,这场爱,只是一场意外,无法开花,无法结果,那么,他认命了!
安母居住的地方是乡下,离城里不远,大概乘了二十分钟的公车,便可以到达。
安小诺下了车,双手用力地抓了抓手袋里面的皮包,忐忑不安地穿过了一片竹林,地上,是软绵绵的沙地,洒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枯陈。
很快,一片残差不急的瓦屋,映入了眼帘。
安小诺绕过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在一所残旧的老屋子停下,正打算敲门。而,门里血红色的大字,刺伤了她的眼睛。
欠债还钱!
她的心瞪了一下,敲了敲门,片刻,闷得里面传来了一个泼辣的声音,“走啊!没钱,你要讨钱的话,你就找那个女人去,我们一分钱也不会给的!”
“天啊,我造了什么孽,嫁给这么窝囊的老公也就算了,竟然还有嗜赌如命的婆婆!老不死的,累人累物……”
说话的,安子灿的妻子,李涵。
安小诺听到这些字字如针的话,心里咯噔了好几下,又拍了拍门,正想说话。而,门“刷”的一下开了,遁进耳朵的,是打雷般的臭骂声。
“你真的想必人去死!好,你要钱是吧,来,拿着这把刀,去把那个女人的命取了吧……”
安小诺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把摇曳的菜刀,寒光闪闪,在太阳的折射下,散放着耀眼的光芒,显得锋利无比。
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大嫂,是我!”
李涵从错愕中回过了神,脸色立即从长白变得绯红,垂手放下了菜刀,一把将安小诺拉了进来,动作利索地关上门,然后,诉苦地说,“安小诺,你在外面的生活可痛快了,你知不知道大嫂我……”
话,还没有说完,便从眼底挤出了几滴眼泪,神色,更是悲痛不已。
安小诺早就见识过她装可怜的这一招了,只是,吃的亏多了,身体还是没有抗体,她把手搭在李涵的肩上,说,“大嫂,那些字……”
“杀千刀的!不就是没钱还嘛,就泼漆,喷字……那些人绝非善男信女,真怕一狠起来,钱不要了,摊牌要了我们的命!”说完,她又抽搐起来,泪眼梨花。
安小诺抿了抿嘴,长长叹了一口气,无语。
李涵,哪是什么好惹的人呢!
暖阳,洒在瓦屋上的光芒,犹如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子。
天上的流云,雪白得很,挂在碧蓝色的天空,熠熠生辉。
安小诺随着李涵走到了厅里,还没开头,蜷缩坐在沙发一角的安母想抓到了一条救命稻草那般,敏捷地站了起来,扑到安小诺的怀里,痛哭,“安小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
安小诺苦笑了一下,替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对着安母,痛心疾首地说,“妈,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赌呢?”
安母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的样子,不一会儿,眼泪又像小雨点那样,纷纷扬扬,下个无休无止。
坐在一边的子灿抽着闷烟,吐着一缕缕烟幕。
而,倚在子灿旁边的李涵,脸上的肌肉动弹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白了安母一下,然后垂下头,玩弄着手指。
安小诺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安父,说,“爸,子梅、子城他们两个没回来?”
子梅是安家的的三女儿,贪恋浪漫的爱情,高中毕业的时候跟了一个搞建筑的民工,生了一男一女,苦难的农村生活和她最初的幻想背道而驰,她终日以泪洗脸,换来的,不是丈夫只言片语的安慰,而是嗜酒后一身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