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的天气反复异常,三日雨两日晴,元妜爬在窗口看雨打花落。这老天恨不得日日下雨,阻了她外出逍遥的的念头。
几日前,三婶娘拉着她便是一顿说教:元妜是大姑娘了,多在屋里做做女红,看看账本,别成日没事就往外跑,叫人看了只道苏家的姑娘不安分,没教养。
这话道看似有理没错,只是当着一众的三姑二婆,又带着揶揄的味,王氏当即黑了脸。
三婶罗珠是王氏姑母的女儿,是表姐妹,同来苏家更是亲上加亲。
奈何她两打小不和,罗珠在家不受重视,这一同嫁人她还嫁个远不如苏庭的庶子,心里自然百般不顺畅。
一逮到机会,便要说得王氏面色铁青才罢休,嘴上的话,明里暗里的说:你的女儿没教好,这成日往外跑,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王氏也不是吃素的,瘪着嘴,点点头,道:“姐姐说得是,还是你家泽兰丫头懂事好福气,如今嫁了李家,里外不管事,只好好的在房中綉花,守着花绷子过日子,道也安静。”
这话说到罗珠痛处,她咬牙切齿的喝了杯茶,连茶叶也一股脑的吃下去了。
又重重的放回桌上,眯起眸子,幽幽的道:“泽兰命歹,比不得你家元婳。说来子瑜也争气,什么时候也真正的娶了个夫人添个孙子,妹妹你也体会体会含饴弄孙,承欢膝下的日子。”
“子瑜还早,妹妹我还未生一丝花发,便是有了孙子也未必像个祖母,姐姐倒是有慈爱模样的祖母,小辉儿得你庇护,定然健健康康的长大。”
元妜瞧这她两,你一言我一语,你道我膝下无孙子,我道你容颜易老态,你道我女儿无德,我道你女不幸。
针尖麦芒,相比之下王氏略胜一筹,最后罗氏摆桌子走人了。
一屋子女人,寂静了片刻,便热络的聊起了家常。方才的针锋相对倒叫人差点忘了来此的初衷,并不是为了看暗地较量的斗嘴。
年纪的鸿沟无法跨越,想的事也聊不到一块,元妜量了身,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便辞说都不舒服离开了。
回想到这,元妜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圈,再回到窗边坐着时,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了。
刚坐下便听见有人来的声音,隐约的听着是王氏身边的华兰。
“海棠,三小姐在屋里吧,请她赶紧去大堂,皇上圣旨来了。”华兰焦急的道。
元妜闻声出了闺房,海棠见状也没多话,取了门边的大伞撑上,出来院子,主仆二人寂静了半晌。
穿过门前的园子,海棠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安抚道:“奴婢想来,该是什么赏赐宝贝的好事。”
元妜笃定的摇摇头,瞧着伞边的水珠掉得飞快,雨滴拍打在布面上,发出低沉的声音“咘~咘咘咘……”
什么好事得挑这样的日子来,哪有送东西还要写一道圣旨来宣读的?元妜心中抑郁,那张高贵黄绢纸上的字,可是能随意摆弄人生际遇的。
大堂中。皇帝下的旨意,却是太后的身边人来宣的诏书。
花公公满脸喜色,宣读时字字铿锵有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尚书苏庭之女,苏元妜,秀外内中,天资聪颖,性行温良,其品甚慰我心,着今,赐婚皇九子谨王,孟玄堇为正妃,择日完婚,钦此。”
念完,元妜愣愣的盯着花公公瞧了半天,除了下达旨意的人和被指婚的人不同,内容完全一字未变。她脑子还没缓过神来,苏庭便代她接了圣旨。
花公公抖抖袖口上的细小水珠,五分笑,五分稳,样子和和气气的,转身拿了后边小徒弟盘中的明黄绢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