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朱红色楠木的缕空方框里,斜斜照进殿内。
元妜抬头,偶尔见到那缕缕金黄中有有几粒细细的尘灰。
她绞尽脑汁,最后一子落下。胜一局,平两局,可到底还是赢了。
皇帝阴沉着脸,神色黯然,蹙眉瞧了半晌,才呵呵两声,心口不一的道:“尚书虎父无犬子,不曾想小女儿也这般厉害,既是太后喜欢你,你往后常进宫来陪太后说说话。”
“多谢皇上夸奖,元妜会的。”见皇帝面色不悦,她准备起身跪行大礼,再辞说告退。
太后觉察元妜意图,牵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慈祥柔和的说到:“过几日哀家大寿,你到时同清风一块来。”
元妜微微点头,应了句好。
太后便又侧头,吩咐老嬷嬷道:“之华,先送三小姐回去吧,王氏也该等久了。”
元妜如释重负,起身随之华嬷嬷一块退下。出了门口,她踏在一块块精心雕琢的的地板上,瞧着走廊边一排排月白的宫灯,沉甸甸的心才像真实的包在胸腔之中。
元妜忍不住回头看看渐渐远离的殿宇,轻浅一笑,若是为输了一事生气,这皇帝倒是好生小气。
回幽殿中,太后的笑意越上眉梢,将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捡回玉瓮里。
老人幽幽的道:“皇帝啊,你说话算话,可不能哄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太婆。”
“儿臣不敢,一会儿子就回去写好诏书,过几日再送去苏家,毕竟……。”毕竟,皇后懿旨才下。
太后起身理了理华服,抱起慵懒的肥猫,步履悠闲的朝外走去,快到门槛时,太后收住脚步,停了半晌。
叹了口气,落一句:“若是这事,你再做什么手脚,往后也不必去看我了,亦是无须再唤我做母后。”
说罢,踏出门口,等在一旁的一众宫女嬷嬷,跟随身后慢慢远去远去了。
皇帝独自坐在殿中许久,他既隐隐约约的欢喜,又真真切切的暗藏杀机。
之华嬷嬷领着元妜去了皇后宫中,还未入内,远远的便听着一阵欢笑声,声声清脆。
元妜心中不觉地松范了,若是这样,王氏苏庭都欢喜了,挺好的。白白受了人家十多年的恩惠,疼爱,总不该末了又去拖人家下水淹死。
知恩图报,彼时的书上说过,苏庭不是农夫,她也不会做蛇。
之华将元妜送入长华宫,未见皇后便先离开了,长华宫中婢女知道这皇后未来的儿媳妇要来,早早的就留了心眼。
见着之华嬷嬷将一个标致的小美人恭恭敬敬的送到华宫门口,又同门口的人嘱咐了几句,方才离开。
宫院里的人心中已然明了,殿外侯着的宫女表面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都偷偷瞄着。
水嫩嫩的小脸照在太阳下,白皙得几乎能透光一般,额下两蹙柳叶弯弯眉,浅而不淡。朱色唇角微翘,眼中眸子黑得深沉又俏皮,那一抹清浅笑意,更瞧得让人挠心,
服饰素雅,未施粉黛,就已这样了,难怪那日七王火急火燎的求皇后赐婚。
进了殿中正厅,王氏皇后都在。元妜欠身行了礼,皇后起身来牵着元妜仔细了看了一圈,夸了又夸。
嘴里一直道:“越儿好福气。”
元妜倒是颇有自知之明的,那一大半的夸赞倒未必是真的冲着自己,当今皇帝早早就说过,不立嫡不立长,要立贤。
如今,无非是自己儿子通往成功的路上多了块垫脚石。
可就她表面觉得,父亲大哥是持中立态度的,是有自己主见的人,也向来不见与哪个皇子皇孙交往过密切,也不知道皇后的希望会不会落空。
夸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嗑叨两句家常,便听着外头一宫人进来禀报:“娘娘,七王来了。”
“他倒来的巧了。”
皇后眉眼里都是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看了看元妜,孟尘越已经进了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