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和我嫂嫂是青梅竹马,从前两心相悦,可眼下她既已嫁,你,你也该放开些了。”
她低声咕噜着,院落不大,正好句句入耳。
孟玄堇放下手的草药,蹙眉仔细看了她半晌,眼底神色复杂。
见他不语,元妜便继续喃喃道:“君赐美人尽数缴,堂上明珠任姝销,光听着便是说不尽的欢喜。可,可是她现在肚子里装着我小外甥,是苏夫人,你往后能不能敛着些。”
本是一番大义凛然,说到最后,倒成了切切的恳求之语。
“谁说的?”
元妜微微愣了愣,想来是问前半句,话都是清风同她说的,事却不止她传言。
“盛京城内谁人不知?”
“你可亲眼见着了?”他清水一般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寒霜,神色淡然。
呃,那倒没有。
她不由的扁扁嘴,孟玄堇那般冷冷淡淡的语气膈人得很。
可谣言必有出处,出处必有由头,未必都是空穴来风的事。
沐雪落水时,她就是亲眼目睹的,如此推测,想来也没有多少差池。
“你觉得我小肚鸡肠也好,说我善妒也罢,总之沐雪现在是我嫂嫂,你若只是念念不忘也不干事,可不能横叉一脚……。”
她见孟玄堇没有沉默不语,以为他被戳中了心思,生了怒气,便翻动身子侧去另一边,不见他。
“盛京圈里的贵门姑娘,我向来熟悉。温婉贤淑,俏皮怜人,灵巧聪慧的美人,什么样的都有。你若是信得过,我回去便帮你挑一个顶好的。”
她是真心这样想的,若是不能还他一个沐家雪儿,便还一个别的顶上也好。
即使不能全心全意,只要分得半分心思,别牵绊了大哥的顺和姻亲便好。
沐雪此次来登州身怀有孕,他便日日嘱人燕窝鱼汤的往沐雪房里送,一天三次的搭脉,落水时又那般急切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他的孩子。
种种如此,若是叫子瑜看见了,不知做何感想。
她说完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孟玄堇开口,阳光又照得她暖暖的,身子放松得懒懒的,软绵绵的。
…………
再等一觉睡醒,已经是黄昏了,他何时将她挪到房中,她毫无知觉。
房中院内都没找着孟玄堇,想是又上山寻一种寻不到的宝贝药材。
远处的天边,将落未落的昏黄圆日,留给人们最后一抹彩霞。
叫卖的小商贩挑着所剩无几空落担子,步履轻盈的走在小道上,嘴角扬起,喜上眉梢。
犁地的佃农正牵着头老牛往回赶,嘴上哼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村中的人活得十分寡淡无趣,也十分悠闲自在。
元妜坐在院中的槐树杈上,看着移动的人群丁点,好生一阵感慨。
等再抬头看,一轮皓洁的圆月不知何时挂在了天上。
三月,依旧天寒风冷的三月,明个便是她生辰了。
“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不适时怡的响起。
孟玄堇向来不敲门,若是门从里边栓了,他一般都是“从天而降。”
她探出半个身子,斜斜的望向门口处,奈何角度不对,只瞧着一抹白飘飘的衣角。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由缓而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