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回得得体,太后便也微微点点头。
如何如何,不然如何。
想想端惠太后也是难为,好好的二儿子气死大儿子和老公,自己上了位,她能如何,还能如何。
往事已定,端惠太后总不能一碗毒酒儿子与自己对半,喝完两人一蹬腿,便齐活的全去地下团聚吧。
“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往事既如烟已去,便不堪再提。”
这次太后说完望着元妜,眼中自有深意。
“可公道若是不公道,自然要平反昭雪的。”
太后展颜一笑,抿嘴睨着元妜,缓缓轻言道:“可然后呢?”
元妜微微一愣了愣,她只想找到孟玄堇的母亲,寻个是非曲直,并不是非要如何。
“便是只要一个公道罢了。”
太后眯起眼睛,笑意更甚一些:“哀家就这样说吧,瑾儿待你如何,待别的侧妃又如何?”太后眼中闪烁着光芒,她对玄堇与这丫头的事虽然了解不是特别细致,却也八九不离十。
两人说着,便来到一个宽敞的地方,此处像是在地底下,开在壁顶的隐蔽天窗透进来几丝微弱的光。
太后熄灭了手上的灯台,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身来。
悠然道:“若有一日,瑾儿为了你而罔顾其他某个人的性命,你觉得他十恶不赦吗?”
这话问得元妜心中一悸,虽说她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可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应该是有愧疚,和劫后重生的喜悦的。
“若是一日他当真如此,于哀家而言,更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小元妜你可明白?”
元妜无言……
怅然若失的望着挂满画卷的房间,远远近近,画上的内容模糊不清。
就在今早,没出王府门前,或者说就在太后说这番话之前,她都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
吕昭仪算计了吕绾,皇帝帮着吕昭仪害了孟玄堇娘亲。
可换句话来说,皇帝贵为皇帝,他不过是用一个宫婢换了心爱之人的性命。
所以,他是有罪的吗?
或许并不是最妥当,却是无可厚非的。
后来,不知太后与她说了多久,她只觉得昏昏噩噩,出来时天色已晚。
宫中回廊四处渐渐添了看起来火红温暖的宫灯,元妜却觉得四肢发寒。
她拢了拢披风,捂得更紧些,但寒风凛冽像是将她吹得透透的,透过华服衣裳,穿过皮肤,漏进心脏里头。
阴阴的,凉凉的,她由内而外,冷的一阵寒颤。
她出太后宫门几步,微微抬首,便见着不远处的沐贵妃。
沐贵妃似乎惆怅焦急,但瞧着元妜安然出来的一刻,便一股脑的通通都散了去,只剩一张舒展温暖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