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
“半死不活。”
“那钱呢？”
“钱倒没有追回来……”
“行。那你继续派人保护他吧，另外再派些人去盯着陈富贵。”
本来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复杂。看来以后要不得安生了。一个智婷已经够让人烦的了，现在又来一个……董建轻叹了口气，他想了一会又吩咐龙九：
“你再去跟陈富贵送去八千万，别让二少爷知道～”
“是！如果以后他还是生事呢……”
董建笑了，然后转身上了楼，从电梯里传出他冷冷地声音：
“那就假装让二少爷知道！”
“是，大哥！”
车库的冰冷跟龙九眼睛里冒出的冰冷化成一团白气，在这个黑暗的通道没有起雾却让人颤栗。
韩灵的小公寓是她刚来这座城市租的，屋子不大，总共才八十多平。开门是一间小客厅，客厅墙上挂了两个大大的中国结，中间有一个小茶几，茶几上通常乱七八糟摆着一些零食和水果。厨房南边的墙上装了一个宽两米长三米的平面镜，主卧次卧在一条线上。母亲来了之后就开始打扫卫生，收拾厨房，边收拾边说：
“你这里几个月没住人了啊，怎么这么乱……”
“妈……”韩灵撒娇得搂住了她的腰。
“饿不饿，我把菜饼给你热一下……还想吃什么……”
“嗯……青椒土豆丝，糖醋排骨……”她不觉嘟起了嘴。
“好好好，来来来松开你的手，我忙着呢……”母亲呵呵笑着，然后宠溺得赶她去客厅。
董建轻手轻脚得进来了，看到厨房一片阳光明媚的场景自己倒像个外人似的，他自己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等韩灵出来的时候有些吃醋得道：
“母亲一来我就瞬间没有了家庭地位……”
“小董啊，你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做！”母亲走过来很热情得招呼他，然后把围裙解了开始烧水，边烧水边像往常般念叨着：
“我给你准备好你喜欢的咖啡却忘了带来…灵儿你这还有没有…”
韩灵刚刚欢笑的脸突然凝固了。
董建在两秒钟的沉寂之后忽然站了起来，然后笑呵呵得帮母亲烧水倒茶，他边重新拿了个围裙系身上边把开着玩笑：
“妈，我现在不喝咖啡了，晚上要陪灵儿睡觉！”
“啊？你叫我啥？？”母亲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继而惊喜得说着：
“好，好，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小董啊……”她突然有些哽咽，好像有什么话说似的，然后转头擦拭着眼泪，“我去做饭……”
董建走过去搂住了在一旁发呆得韩灵，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曾经出现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抹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也都像一场电影，就这样深刻得落在了彼此的记忆里，无法忘记。就像母亲依然习惯记得张桐喜欢喝咖啡，就像以后每个元宵节韩灵都会记得他们一起煮破了元宵，就像在每个烟花盛开的夜晚她会想起他停靠在车旁的身影，就像每一次别离都想挂念他们忽然惊喜得一次树袋熊似的拥抱。
这些东西就是扎在生命里身体里的一颗颗细小的按钮，按钮的神经末梢链接着的是细长的刺，只要她不小心轻轻得触碰，就会引起身体巨大的疼痛。有人说时间久了结了疤就好了吧，可是在结疤之前那份悸动终于会先长出茧子来吧，厚厚的茧子下面才是温柔的纯粹，一生只能为一人。
那人之后，再也无法言喻。
“灵儿……”董建温柔得叫着她。
“我没事～”韩灵说得。
“我们去帮妈妈做饭吧……”
董建想把韩灵从过往的记忆里拉回来，他想给她一些生活费新鲜血液，他尝试去分散她的注意力，去努力对她好，用霸道的好强迫她逼走脑子里那个固执停留的身影，他不知道他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真的敞开心扉去相爱，可是他愿意努力愿意去等。
“董建……”韩灵忽然有些忧伤得靠在了他的怀里。
“我在。”
“对不起。”她说得很小声。
“没关系。”
屋子里的窗台边有他刚搬过来的荷花，这个时候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可不知是今年的天气始终阴冷着还是屋子里的人始终阴冷着，总是开得不够茂盛，始终病恹恹的，跟韩灵的心情一样。
刚回来的时候董建提议她搬去他给她准备的房子里，那个房子他曾经已经给过她，可是当时她没有接受，如今再回到这个话题，韩灵没有直接得果断着拒绝，只是闷不做声得用沉默表示了一切。既然她不肯他也没有再坚持，他知道她在等待什么，也知道她在怀念什么。算了，给她一些时间去怀念过去吧，给她一些时间去死心，去死心得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张桐不会再回来了，他不能告诉她。
厨房里传来蔬菜滚入油锅得呲拉拉得声响，韩灵从这个响声中回过神来，她轻轻略过董建深邃的眼睛，然后缓缓打开了厨房的玻璃门：
“妈……”
母亲转头看着她然后一边炒菜一边说：“你去歇歇吧，陪小董说说话。”
“妈，我想陪陪你。”韩灵走了过来，又把双手环在了母亲的腰上，她把脸颊紧紧贴着母亲的背，好温暖好踏实。
“灵儿，你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我看着怎么脸色还是那么差。”
“我没事。”
“好好保养……以后跟小董再生个孩子……你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就放心了，趁我年龄还不算大，还可以给你们看看……”母亲不由深深叹息着，就像是必须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孩子一直不结婚她心里就一直放心不下。
“妈，你觉得我这样的人，还能结婚吗……”不知道为了什么，自从张桐离开后她心里总有一股深深的挫败和失落感。曾经有人道：
若有的不相爱都是因为不适合。可是反过来一想，所有的不合适是不是也因为不够爱呢。
因为他不够爱她，所以他放弃了她。
董建不知何时已经插着口袋站在了她的身后，他静静倾听韩灵心跳凌乱得心事，然后伸过手来把鼓噪得油烟机突然关了。
母亲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停了火。接着董建认真把韩灵的身体转过来，紧紧看着她的眼睛：
“今天，咱妈妈在这。我就再跟你认真说一遍：韩灵，你是我老婆你听到了吗？我等你跟我去领证等你跟我办婚礼等你给我生宝宝等你陪我一起变老……只要你说去民政局，不管什么时候，我今天有空明天有空后天有空我特么每天都有空……你记住了麽？”
董建的眼神里是亮晶晶的，黑宝石般光彩夺目的透明液体，韩灵在他的眼睛中认真观察着自己的样子。瞳孔里的女孩眼睛被放得大大的，空气刘海轻飘飘得搭在眼皮上面，鹅蛋形状的脸中间一个小巧玲珑的鼻子，嘴唇好像干裂着，鼓起一片片白色的皮。面对他的时候，她第一次那么认真得观察自己，也是观察自己在他眼中的样子，这个女孩也不怎么出色啊，为什么他会那么认真。这种认真让她害怕，
害怕之余是心动。
迷失许久得心动。
“我……”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大脚趾在鞋里不停得翘起又放下，像她的心事一样起伏不定，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心跳的好快，可是思绪也在不停搜索，李纯，智婷，娇伊……好多人的名字好多给得伤痛也就这样纷至沓来，伴着耳畔甜甜的情话，韩灵的脑袋一团乱麻似的在搅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