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刘江默默看着他,然后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的,他抹掉嘴角的淤青上的鲜血,目光炯炯得阴沉下去然后径直向前走了走:
“放马过来吧!”
龙叔继续抽着烟,好像什么话也没听到似的,周围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背着手缓缓走到了七姐面前,用经历世事的精明的平静的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七姐微微仰头回应他的目光,却因为年龄和心理的差距微微感觉有些寒意,都是从战场生死线上徘徊无数次的人,可是他还是比别人少了很多阅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七姐明显略败一筹。
在简短的对视几秒之后,龙叔转过身又走了回去,然后从背后缓缓留下了一声叹息:
“真是可惜了……”接着微微停了一下,像是在吩咐服务员收拾用餐之后残留的垃圾:
“都处理掉吧,干净点!”
“是!”他们依然毕恭毕敬,异口同声。
七姐和刘江不由得脊背发凉,继而背靠着背把身体依偎的很紧,他们攥紧了拳头,几乎有些像苍天宣战得喊道:
“来吧!”
周围的人终于得了某种指示,慢慢摆成了某种阵势,不停围着刘江和七姐打转,然后在一个个旋转的空隙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在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要害,刘江的身体某个部位突然一阵猛烈疼痛,紧接着他吐了一口鲜血应声倒地,七姐微微一怔然后火速顺势把刘江拖到靠着花圃的某个角落,然后守护在他外围,阴森森得盯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现在他要保护刘江适合防守不适合主动进攻。那群人跃跃欲试,惧于七姐的气势而选择了游击战,在有限的一百八十度的角度里纷纷前后的极限分散七姐的注意力和体力,而七姐则站在中间以不动应万变,用眼神的余光瞄清楚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在他们突然扑上来的瞬间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往对方的脑袋踹过去,一下两下三下,毫不留情,每一下都几乎让敌人头崩血裂,肝肠寸断,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是让他们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甚至在他们无力爬起来的时候再去狠狠用他尖锐的皮鞋狠狠朝心脏的地方踹过去,五脏俱焚。
几个回合之后,敌人明显有一大半人在地上无声的扭曲和哀嚎,而七姐则因为失血过多而越来越力不从心,他甚至出现了微微的幻觉,好像对方的人影纷纷重叠,一个个英俊的脸上纷纷变成了狰狞,像幽灵一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有一瞬间他在那些人影里似乎看到了韩灵的影子,然后他急忙慌张得收住了脚,微微屈了膝用某种眼神望着她,是心疼是疼爱是无奈是抱歉,接着他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决心为她而战为了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为你,千千万万遍。
冰凉的夜冰凉的空气让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七姐沉迷在自己的臆像当中直到背后又被人划了一道后他才缓过神来,然后微微有些踉跄得后退了几步。
“七姐……”刘江在地上捂住胸口的有些哀鸣,一股绝望慢慢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他想起初见宁儿时候的任性,想念宁儿依偎在他怀里在手心里划着的圈圈,想念宁儿看到他和别人躺在一起时的吃醋和那句“人家相信你啦……”
想念关于爱宁的一切。
他突然好后悔,那么多应该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他居然都用来互相折磨。看来,今天他可能真的回不去吧了,看来,关于他们的过往只能残缺不全而关于他们的未来,永远都不会来了。
“江……”七姐有气无力得缓缓用单手支撑着身体,“对不起……”
“没事。”他朝他抱以一个明媚的暖暖的微笑,跟他们在酒吧里刚刚相识一样,是他愿意追随他的,都是他愿意的,他都愿意。
七姐慢慢得不由自主得想倒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碎碎念念:
“是我对不起灵儿,这条命我愿意赔给她……”
七姐脑袋里又回忆起那天在宴会上的场景,他拼命得折磨她和她爱的人,就因为他的任性,让她失去了生命中深爱的人,那可能是她最爱的人吧,这个结就这样一直在他们心里埂着,他不知道灵儿直到现在有没有原谅他,可是他还是无法跟自己和解,他痛苦,他难受,好像直到现在,当他感觉生命在他手心里一点点开始流失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心里真的舒服了些,才能不在每个夜里失眠,才能真心得敞开心灵去微笑,才能洒脱得去喝酒去畅享人生。像回到了从前,认识韩灵的之前。
这就像是一种解脱,而现在的死亡,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无力挣扎了,那就不要在挣扎了。
周围的人突然也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人说破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也基本全军覆没。现在还差最后一步了,几个人却有些手足无措了。谁也不敢去下手,好像下手了自己也基本要去陪葬了。
“怎么还不动手?”远处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这种声音沉稳没有波澜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而对于陌生,陌生的是对这群面面相觑的人而言,熟悉的是七姐和刘江的眼神突然一亮。
一群人寻声而望,两个男人黑色的身影像泼墨一般慢慢朝他们浸染开来,直到把他们的身体吞噬,意识也随着这股强大的力量而慢慢削弱,双手忍不住得开始颤抖。
“你们是谁?”有个人努力保持着声音不颤抖,弱弱问了一句。
“家人!”董建利索得回答。
“谁的家人,我们没有见过……”
“被你们伤害的人,的家人!”董建双手插着裤兜,然后微微抬头,像七姐刚刚来的时候姿态一样。
不由自主的,大家感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然后各个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丝毫没有刚开始出列时的一点点威严气质。
刘江像在黑暗中终于捕捉到了一丝黎明,他挣扎着身体朝着董建的方向慢慢抬起了头,眼神里有无尽的惊喜和彷徨,好像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希望:“董大哥……”
他喃喃叫出了声。
董建冷眼望着躺在地上的一些人还有昏昏沉沉的七姐,红色的血液在这个半明半暗金色的月光下发出黑色的透明的光芒,好像是沧海里遗失的一片茫茫的黑宝石。他突然眉峰一抖,攥紧了拳头,低声叫了一声:
“龙九!”
“大哥!”龙九毕恭毕敬得答道。
“你去看看二少爷和刘江。”他眼神黯了下去,好像被别人抢夺了心爱的宝物,他一定要夺回来,不只是夺回来还要把掠夺者碎尸万段。
“大哥,你去吧,剩下的人让我解决!”
“不,今天我要自己亲自动手!”
说着他向后退了退,整理下整洁的西服,脚下的皮鞋因为他腿部的扭曲后退而微微变形。
一群人纷纷集体掏出了藏在身后的尖锐的细长的匕首,对付七姐时他们有时候觉得可能不需要,可是现在还没有开始,他们一点点人多势众的自信却都没有,反而确定现在可能死的会是自己,之前的嚣张已经荡然无存。
龙九目不斜视得从他们中间走过,径直来到七姐面前,他看了看七姐和刘江的伤势,然后对董建点了点头,接着就地对他们进行简单的救治,董建在看到他点头之后微微轻松一些,然后双手背在了身后,冷冷得立在这群人的中间。
这几个人像之前一样开始围着董建转,做环绕围攻之势,董建微笑眯了眼睛,然后还没等他们打起进攻,已经纵身跳起,抬起腿对着他们的脸就是一串连环的不间歇得猛烈得一脚,看似下腿很轻,却让人有头骨瞬间崩裂之感,几个人都没有发起进攻,已经轰然倒地。
董建收住了腿,然后极速走到七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