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夏雨就是有个优点,不管在哪,不管有什么心事,到了该睡的点,到头就能睡。沾着枕头。就能睡得天翻地覆,雷打不惊。
赵朔在外头站了一会,便听得屋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丫头,心真宽。
纵观这睿王府,乃至他身边的所有人,能做到不管何时都安然处之的,怕少之又少。心坦然,行泰然,不过是以心照形罢了!
黎明的光,伴随着纷沓的脚步声,金殿之上。百官聚首。
赵禄端坐朝堂,笑着去看殿下行礼的谢家姐弟,“将军快快平身。”
“谢皇上!”谢家姐弟起身。
“将军为我大燕驻守边关多年,实在是功不可没。”赵禄笑道。“朕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褒奖于你。”
谢环眸色微恙,“臣为皇上驻守边关,乃是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东方越上前一步,“皇上,谢环大将军虽为女流之辈,却有巾帼之才,实乃国之大幸。皇上一定要好好褒奖,表彰于天下。如此才不负大将军驻守之苦。”
“微臣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为黎民谋福,乃是微臣之幸事。”谢环行礼,“成不要赏赐,无需褒奖,臣的一切皆皇上所给,不敢有求。臣谢过皇上!”
赵禄连连点头,“好!大将军果然是忠君爱国。”
东方越道,“皇上----”
不待他说完,赵朔亦是上前,“皇上,谢将军驻守边关多年,是该褒奖。”
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附议。
赵禄蹙眉,“大将军,你就不要推辞了。”
谢环与谢蕴对视一眼,跪身行礼,“臣,谢主隆恩。”
闻言,东方越冷笑着睨了赵朔一眼,赵朔无奈的摇头,“不知摄政王觉得该如何褒奖,才能既表彰了三军之首,又让皇上容颜有光呢?”
东方越心道,你个老狐狸,解了皇帝的困,把一切都推给了本王!
所幸他早有准备,“启奏皇上,臣以为,谢家乃是世代忠良----”
“嗤----”赵朔坐着轻叹,漫不经心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好似有人打了一耳光。
众臣皆不语,东方越冷了眉,这厮是念着前些年对谢家的冤案处置。昔日东方越说过,谢家皆是不轨之徒,窃国之贼。如今说是“世代忠良”确实有些----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可却是必要之言。
东方越冷然吐出一口气,继续道,“臣以为,可着封谢老将军为世袭镇远侯,谢环谢将军为忠义郡主。犒赏三军,以彰大燕之德。”
“世袭?”赵朔挑眉,不冷不热道,“也罢,死了的受用不了,活着的还能用得着。”
“看样子,睿王爷似乎颇有微词,不知可有他法?”东方越冷笑。
赵朔抬头,一脸的茫然,“微词?本王哪有微词,请皇上定夺吧!”
赵禄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东方越一脸的冰冷,只能压低声音问,“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异议?”
百官下跪,“臣等没有异议。”
“既然如此,朕,准了!”赵禄声音轻颤。
“哼!”东方越掉头就走,拂袖走出金殿,浑然不顾皇帝还没喊退朝。这种戏码,已然不是一次两次。先帝驾崩的前几年还有些收敛,如今是想走就走,皇帝也不过是个摆设。
百官皆向谢家姐弟贺喜,世袭侯爷之位,可不是谁都能要的。
可若是接替了世袭侯爷之位,就意味着谢蕴必须要留在京城。留下了一个谢蕴,并不能让东方越满意,他要做的是谢家姐弟两,都留在京城。
如此一来,边关十数万大军,三军无首,就会找人接替谢环之职。而谢环三军之首,会这样轻轻松松的,被取而代之!
这段时间,要督造侯府,谢家姐弟自然是回不去的。
何况大夏的使团即将入京,现在回去也不是时候。
谢家姐弟缓步走在宫道上,谢蕴不解,“姐姐,你说东方越为何突然对咱们这么好?又是封侯又是封郡主的?这摆明了有意要拉拢咱们。可睿王,为何又要暗示咱们应下来?”
谢环深吸一口气,“王爷自有他的考量,不过如此一来,你便要留在京城,做你的小侯爷了。这样也好,省得你跟着我在边关餐风露宿。京城到底是咱们家,你----是咱们家最后的男丁,姐姐还指着你给谢家开枝散叶呢!”
谢蕴笑道,“姐姐还未成家,蕴儿不愿成亲。”
“我这一生注定漂泊,征战沙场已然习惯了。你让我忽然洗手羹汤,为人妻子,我会无所适从。还是握剑策马来得痛快,没那么多的烦心事。”谢环轻叹。
“姐姐说的哪里话,你为我耽搁了大好年华,而且----”谢蕴垂首,“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谢家荣耀。这一点一滴,何处不是姐姐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蕴儿这一身所有,皆是姐姐所赐。”
谢环拍了拍谢蕴的肩膀,“姐弟两个,分什么彼此。”
一扭头,便看见赵朔站在不远处,二人快步上前。
“王爷!”谢环行礼。
谢蕴也跟着行礼,“王爷,你怎么在这?”
“皇上今晚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着我来安排。”赵朔笑道,“恭喜忠义郡主,镇远小侯爷。”
“不敢。”谢环谢蕴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