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想到卡米尔终究是自己的女儿,或许是被卡米尔一声声的“父亲”所感动,或许好歹也养育了卡米尔好些年,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也有感情不是?所以,亚当斯最后还是心软了。原本是准备关她五天,除了水啥都不给,让她再也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现在改为了三天,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每天送三顿饭,一杯牛奶、几片面包,加上一瓶水。
卡米尔不敢再哀求,担心会适得其反,只得跪在亚当斯面前一个劲儿地感谢“亲爱的父亲”的仁慈,发誓今后一定遵循父亲的指令,再也不敢肆意妄为。
或许是见她忏悔的态度诚恳,亚当斯允许她带一条毯子去。卡米尔又是千恩万谢。即便是夏天,地下室都是阴冷得不行,甭说待上几天,就是几个小时,都得冻得全身发抖。
因为亚当斯的仁慈和慷慨,卡米尔赶紧找来冬天的衣服,带上一条厚厚的羊毛毯。
最后一丝光亮,随着地下室的关闭,消失在眼前。卡米尔咬着牙,却不敢有丝毫表情流露出来。因为她怀疑里面安装了红外线监视器。曾经她就吃过亏,第一次被关进地下室,又冷又饿又害怕,就忍不住破口大骂,然后,多被惩罚了三天。那一次,她以为再也见不到阳光,以为就此死去。如果能够死了,倒也好,至少不需要再承受那么多苦痛。在残存最后一丝意识时,她无力地蠕动着嘴唇,诅咒着这个世界,诅咒着生她的母亲,诅咒着养育了她的恶魔。但是,当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冰冷的大床上,再次回到人间,重复着内心的煎熬。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所以,她格外珍惜生命,再苦再难,她都没再想过去死。等待死亡,是人世间最漫长最煎熬最痛苦的,虽然活着特别不易,但不用承受那种绝对的孤寂,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无助。
将所有衣服穿好,将毛毯一半铺在低矮的冰冷的小床上(或许是这些地下室都曾惩罚过人,所以都安放了一张小小的床,只是没有被子),一半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即便在黑暗中,卡米尔都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虽然什么都看不到。自然是没有手机没有音乐,除了自己的心跳。这里面,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静得如同死亡之境。
因为被关过两次,卡米尔已经很有经验了。如果不想变成疯子,在清醒时就不要让自己的头脑停止运转,可以背书,可以唱歌,可以回忆曾经看过的喜剧。千万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情,那会让你更快地奔溃。如果实在受不了,那就睡觉,尽量让自己多睡,以免胡思乱想。
黑暗,无边的黑暗。卡米尔嘴里低声数着羊,不断提醒自己,天黑了,时间不早了,自己忙碌了一天很累了,该睡觉了。赶紧睡,多多地睡,今天很温暖。
“卡米尔小姐非常镇定。”听到禀告,亚当斯嗤笑一声。
“不用管她,按时送饭去就行,不许和她说话,不然……”亚当斯冷冷地道。
让人把被皮鞭抽得后背不断渗血水的艾瑞拖上来。亚当斯眼底冰冷得如同看死人,让艾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华夏有句话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想,这就是形容的你!”亚当斯淡淡地道,“不能完成主人的吩咐,你们陈存在就没有意义。”
艾瑞哪里不知道亚当斯的心狠手辣,连忙用手肘撑着探起身子:“先,先生,求您宽恕。我,我是担心切尔西小姐愤怒之下的命令会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才没有完全执行。”他以及他的手下被惩罚,是亚当斯认为他们没有认真执行卡米尔的命令,消极对待,欺瞒主人。尽管艾瑞认为自己并没有错。卡米尔让他陷害林欢,但林欢身边围着的人太多,且她的保镖个个不是善茬儿,或许还没靠近就已经被发现了。另外,艾瑞认为卡米尔的命令太愚蠢了。一个男人而已,还是华夏男人,居然就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真是太蠢了!卡米尔身边会缺男人吗?不,从来不!就说最近吧,才与一位银行家之子结束了一段持续七个月的热恋,可惜和以前那样,等亚当斯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后,卡米尔就必须与斩断这段感情,准备邂逅下一个浪漫多金的男人。
艾瑞发现,其实卡米尔也想过嫁给某个男朋友,但是,刚出现这个念头,就被亚当斯察觉。结果自然是“不行”。艾瑞很奇怪,亚当斯与卡米尔之间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因为同情一个年幼丧父的孩子,所以才善心地送她去接受良好的教育,吃的用的穿的完全比照贵族小姐的标准,每个月还给一大笔生活费。真是好心肠啊!但是,在卡米尔身边待久了,就会发现原来并非如此。
一个交际花,一个漂亮的花瓶,一个可以给切尔西家族带来利益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仅此而已。
这些年,卡米尔认为自己已经百倍千倍地偿还了亚当斯的抚养之恩。不欠任何人,包括那个自私、放荡、愚蠢的母亲。真是好命啊,现在还有男人愿意供养她,而代价是她的女儿要成为别人赚钱的工具。
对于卡米尔的处境,艾瑞心知肚明,也暗暗报以同情。
“你不赞同卡米尔的行为?”亚当斯翘起腿,鞋尖差点踢到艾瑞的鼻子。
艾瑞垂下脑袋,让自己完全趴在地上。喘息了几下,回道:“切尔西小姐太冲动了,完全没有想过后果。既然要动手,就要让对手彻底失去站起来的机会。”他过去为了赚钱,曾去打过黑拳,差点被人打死,是卡米尔救下了他,并支付了他母亲的医疗费。虽然,最后他的母亲还是没能继续活下来,但艾瑞也是感激万分。
亚当斯微微点头,没想到卡米尔身边还有不糊涂的人。“那你有什么想法?”亚当斯问道。
艾瑞轻嘶了一声,背上的伤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先生的话,我现在没有想出办法。但是,首先就要将自己摘出来,不能引起怀疑。而切尔西小姐刚一动作就被人发现了,那就立即清除所有痕迹,但切尔西小姐并没有重视。不然,事情不会闹到这种程度。”他道。
“那么,如何解决呢?”亚当斯颇为奇怪,身体向前倾了倾,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