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欢曾经的“养父养母”的厚颜无耻,一直在后面看着听着的董文浩是忍无可忍了。跳下车,大步走到那对夫妻面前,对王潇沉声喝道:“还留着他们干嘛?留着过年吗?赶紧送派出所,我严重怀疑他们是骗子!”
又对护在林欢身前全身寒意的林豆轻哼一声。一言不发任由这俩人演戏,是因为自己找到了“亲人”,所以有所感触吧?可是,笑笑姐不需要!
“哎哎,我们不是骗子!真不是骗子!笑笑……”俩人急了,拼命向林欢冲去。
“闭嘴!笑笑这个名字你们不配叫!”林豆突然大怒,揪住那中年男人的衣领,“当年你们把她扔回福利院,她整整一个月不说话,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哭,她再也不会大声笑大声嚷嚷,比兔子还胆小,一听到别人声音大一点就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事惹人讨厌了。你们对她的伤害还小吗?小小的人儿,走路小心翼翼,说话小心翼翼,做事小心翼翼,看着就让人揪心。你们现在居然还有脸找来,居然还敢自称啥‘爸爸妈妈’?你们也配?你们信不?换个地儿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他咬着牙低声道。真可惜,当年那把火没把他们烧死!也是年龄小,胆子小,看到烧起来了忍不住大声嚷嚷把他们惊醒过来。还有他们的宝贝儿子,从小不学好,打架逃学吸烟喝酒赌钱样样俱全,记得当年逃离济南时,那小子居然把人小姑娘祸害大了肚子,才初二还是初一来着。后来要没必要关注了,反正一家子窝囊废,两口子相继下岗失业,先是摆地摊买衣服,后是货款被骗一蹶不振,儿子被娇惯不成器。真是老天有眼!
“我,我们不是……”俩人缩成一团,被气势汹汹的林豆和董文浩吓得语无伦次。
突然,林欢觉得挺没趣。摆摆手:“算了,送到派出所,问清楚没事儿就算了,以后我也不想见到他们了。”她认出来了,正是那对夫妻,男的右脖子上有颗黑色的痣,女的左手背有个铜钱大小的棕褐色胎记。记得,那时他家条件应该不错啊,在某国企工作,一个是不小不大的科长,一个是普通工人,挺讲究的,把小家弄得整整齐齐,自己也收拾得利利落落。但现在看上去很落魄,衣服洗得变色,像穿了好几天没换。老了,如果不是他们表明身份,老得完全认不出来。
俩人还想争辩,被捂住嘴拖走。
林豆很关心林欢:“笑笑,你,没事吧?”
林欢神色浅淡,摇摇头:“早就过去了。不相干的人而已。”
还是这样,多久了还没消气。林豆觉得很憋屈。
林欢在前面走着,穿过一道道门,穿过长廊,突然轻声道:“那年是你放的火吧?”
林豆一怔。
“他家儿子也是你让人引诱坏的吧?”林欢问。
“啊?你都知道?”林豆有些心虚,随即连忙否认,“那个小子的事儿可不能赖在我身上,就是让人关注了一点,是他自己根子不好,怪不得别人!”
“呵,是吗?不过随口一说。”林欢轻声地道。
晚间,王潇汇报,通过突审,对方交代,他们是在网上无意中看到林欢的消息,多次回想,发现就是当年聪福利院领回家又送回去的孩子。早知道这个女娃今后这么大能耐,就不该送回去的。
俩人在互相埋怨时,他儿子听见了,撺掇他们去找林欢。反正她的钱过的是,随便拔一根毫毛,就能把欠的高利贷还上了,然后把抵押的房子要回来,以后咱就安安稳稳过日子,保准不瞎折腾了!他们的儿子拍着胸膛发誓赌咒。
俩人一听,有些心动。主要也是被这儿子坑得走投无路,背井离乡到处躲债。好吧,反正也到京城附近了,转几次公交,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到林欢的家。网上都有地址,也有外景图片,看上去很大很漂亮,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能住的。
儿子说,至少得值十几亿吧?
吓,这么有钱?
这样更好,有钱有身份的人更要脸面,怕被人揭短儿,上门哭一哭诉诉苦说不定就攀上交情了,再不行就使劲儿闹,怎么着也能扔百八十万的。有了一次还有二次三次,反正对于有钱人来说就像打发叫花子一样。
俩人还是有些犹豫,丢脸呢!
儿子又说,反正现在是没法过日子了,亲戚朋友们都躲着咱,家有没了,要不咱一辈子窝地下室过穷日子,要不咱得了钱还了债回济南要回房子重新开始。你们看着办吧,我是无所谓的,就担心你们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了已经咋办?
“所以,他们就来了?”董文浩不敢相信。
“可不是?”王潇也觉得不可思议,世间有这样奇葩的一家子。
“后来呢?咋处理的?”董文浩追问。
王潇回道:“本来警察准备批评教育一番就放了的,没想到把他俩儿子的信息调出来发现牵涉到两年前的一桩诈骗案,现在一家子都在里面蹲着。”
“呵呵,这是不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董文浩幸灾乐祸地笑着。
林欢放下茶杯,站起来:“谁知道呢?”是啊,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虽然曾经是那么难过,但也不想他们变成现在这样,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
真是多余的啊!林欢轻轻地叹口气。当年如此,现在也如此。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好吧,至少我还有自己,还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从林欢从淄博回京,景煜就察觉到林欢的情绪与以往有所不同,有时面对着她,却像突然变得透明,就像眼前的人不是真切的,不过是遥远的地方投影而来,无法触及。这让景煜突然心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