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惑心,黄金迷眼。
易轻荷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将那迷了双眼的金光瞬间崩碎,黄金虽好,命更重要。再说以我们此时的身体状态,谁又能带得走太多。
扭头四顾间,只见其余几人皆是喘着粗气,以手扶膝,低头不敢再看那灼眼金芒。
过了好半晌,我使劲一揉眼睛,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只需一点光亮,便能反射无穷金光的地方。
只见,金光灿灿的墙,金光灿灿的路,金光灿灿的桥,这里是一片金黄的世界。突然,我听到了想象中本不应属于这里的声音。
‘哗哗哗’。
那是...流水声,我越是专注,流水声便越是清晰。
我微微张嘴,朝前走了一步,彻底走出甬道,踏进金黄世界中,抬手在眉间搭了个凉棚,稍微遮挡住刺眼金光,这才真正看清这世界的轮廓。
没有想象中堆砌成山的金砖,没有散落满地的金币。那墙,那路,那桥,那地面好似寺庙中为佛像鎦的一层金。
然而,即便如此,我并没有失望,反而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墙虽是墙,路也是路,桥还是桥。
只是,就在眼前几步开外的金桥下,是一条足有十数米宽的山体裂隙,裂隙曲折贯穿整个世界,自两边的金色墙壁下穿过,不知延伸到何处。
在金桥对面,居然生长着一颗树,树的下方是一方悬于裂隙上方的巨石,巨石依然镏金。而那镏金巨石后,是一片极其开阔的水面,金光闪耀下,水面金光闪闪。
流水哗哗,经过镏金巨石,坠下如渊裂隙,形成一条宽达数十迷的瀑布。镏金巨石将瀑布一分为二,金光一照,恰似舞台上缓缓分开的两块黄金幕布。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而喉头一紧,顿时将我呛得连声咳嗽起来。随后,只听周围一阵此起彼伏的呛咳声。
我扭头瞧了瞧,其余五人,无一例外扶胸咳着。显然,他们皆如我一般,被眼前景象所震惊。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然而,又有几人能够看到那些不为人知,却神奇,壮观,瑰丽,让人一见便即失神的事与物,情和景。
幽深如渊的地底裂隙,凌驾其上悬于半空的巨石,枝繁叶茂如一把巨伞的石上之树,一分为二直泄渊底的瀑布。
这样的景色如果放在大千世界,也许会让人惊叹自然之鬼斧,却不足以让人乍一见便失了神。
然而,将这所有揉合在一起,再置于这属于亡者的世界,辅以铺天盖地的金光,无论是谁瞧见,都会终身难忘。
终于,失神的人们随着咳嗽声,先后回了魂,相互瞧了几眼,无需多说,依次踏上了那凌驾于裂隙上的金桥。
金桥如拱,两侧的桥栏古意盎然,雕满灵禽祥云,护墓神兽,不一而足。
缓步而至拱桥最上端,瀑布,巨石,古树,便看得越发清楚。直至此时,我才隐隐瞧得那古树下,好似有一物。
我叫众人去看,片刻后,一行人满脸兴奋,再不去看那桥栏,也不去看那桥下如渊裂隙,匆匆忙忙奔下桥去,直往那瀑布巨石而去。
也许,这是自我们踏足雪域,进入这片地下空间,最为巨大,也最为振奋人心的发现。
离得近了,水声渐大,粼粼波光如漫天繁星,瀑布飞流直下揉合力量与柔顺而产生独有的美感。
不消片刻,我们一行人站在了水边,这是一条地下暗河。直到站在水边,剃除大多不必要的虚妄金色,河水重回本真。
一层飘渺的薄雾随着水流舒卷不止,十数丈开外,便是那悬于裂隙上空的镏金巨石。借着镏金反射的手电光看去,才见那古树岂止枝繁叶茂,那发达的树根几乎完全包裹住巨石临渊的一头,而后才攀附着巨石,朝下生长,吸收暗河带来的水与养份。
奇诡如梦,即便早已口干舌燥,却没有人想要俯身去喝口暗河水。只看那石,只瞧那树,还有树下的存在,足可让人忘记饥渴,甚至生死。
古树根茎盘杂,大多盘绕于临渊一侧的巨石上。然而,绝大部份的枝叶却如伞盖,遮挡在临河一侧。
站在暗河边,视线被盘绕石上的树根所阻,竟是无法看清树下物事,我瞧了瞧众人,迟疑的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呃,看看?”
话刚说完,顿时被刘二爷一顿抢白,“废话,若不过去瞧过究竟,这辈子肯定得落下块心病。”
说罢,哼哼两声,又补充一句,“而且是无药可医的心病。”
我舔舔干涩的嘴唇,说:“您老先请?”
这次刘二爷竟是没有推脱,斜眼看了看我,俯身伸手试了试水温。随后直起腰一甩手上水珠,抬脚就踩进了暗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