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眼见她已经动了筷,而此时腹中也已经饥饿难耐,便也不再拘谨什么。
不知不觉中一小木桶的米饭见了底,云汐看他确实饿的厉害,又到厨房为他端来了一沽鱼汤让他滋补身体。
孝清看着桌上被自己吃的空空的盘碗,脸上不由一红。饿了这几天,竟一时失了礼节,心里暗骂自己冒失。
吃过了午饭,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午后,云汐搀扶着他在篱笆院中走了走透透气。孝清与她在这一天的交谈中也渐渐熟络,慢慢散去了刚醒来时的那份拘谨。
青青山峦下,渺渺竖青烟。花开香四季,人来无忙田。
孝清在溪边挑了水,云汐在下游捣衣搓洗,若是叫旁人见了只怕误以为好一对恩爱夫妻。
夜里孝清坚持在屋内角落处,支起一块木板歇息又,在闺房中间隔了一块帘布。这些事情云汐不能想明白,她之前从未见过男人,并不知男女之别。他昏迷时自己夜里睡在他身边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眼下他死活坚持这般,只好随他去做。
两人相伴相行数日,每到夜里睡前云汐会帮他带换药。
这夜,云汐坐在他身后,一圈一圈取下缠在伤口处的绷带,轻轻触碰已经结了血痂的刀口,她心中莫名的忧伤。孝清背对着她,并不能看到她此时眼中的伤情。
为他上了药,裹好伤口,眼中泪花挣扎了许久,云汐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小脸贴在孝清宽广结实的后背,轻声哽咽道:“真的非走不可吗?”
孝清感受着她的柔情,眼中满是不忍,只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他去做,他不能被当下的儿女情所束缚。鼻子酸楚,转过腰身轻轻捉住她的一双小手,用手背为她拂去眼角流下的泪水,柔声道:“云汐,我若贪恋在此处,会叫成千上百人因此送了性命,包括生育的我的家人。”
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微微抽动的后背,轻声问她:“若我真的留下来,你还会喜欢那样一个因为不顾他人死活贪图安逸的我吗?”云汐靠在他胸口,哽咽着摇了摇脑袋,哭着嗓音沙哑道:“可是我怕,我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
孝清扶起她,看着她哭的红肿的双眼,柔声发了誓言,安慰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接你回家去见爹娘。好不好?”
云汐满脸不舍的看着他俊逸的脸庞,似是想要把他的样貌永远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她知道女儿国的律法,他若此次离开,只怕再也回不来了,眼下又自知不能强留他。过了良久,轻声应道:“好,我等你回来。”
今夜孝清没有再束缚于君子礼法,顺了她的哀求,和衣抱着她靠在床头。粉帐下云汐枕在他怀里,轻柔的指尖在他胸膛缓缓滑动。孝清哄着怀里的佳人闭了眸子熟熟睡去,而他自己却彻夜难眠。凝望着云汐睡梦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嘴角又微微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孝清不由得出神。
清晨,天还未亮,孝清轻轻把怀里的云汐放下,为她盖好被子,拨开她额头上散乱的鬓发,望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绝决,轻轻说了声:“要等我。”头也不回的轻声推门而出掩好房门,牵了白马,出了这山间隐世桃园。
他不知,就在他出门的一瞬,云汐眼角缓缓滚出两行清泪。
孝清身着来时的白色衣袍,跨上马背,迎着朝阳的朦胧光辉策马朝着来时的路奔去。路过那片常常与云汐一同取水捣衣的溪流,暗暗伤神,旋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太阳升起的方向。
刚快马出了石界,身后位置光幕一动闪出两道身影,正是先前拦住噶尔金刀去路的两名金甲红衣守卫。二人望他驭马离开,其中一人悠悠说了一句:“离开了就好”,说罢,二人相视一眼点点头,隐去了身形。
孝清一路朝着唐军兵营赶去,这次离开的太久,只怕陈峰几人要急坏了。
唐军营帐外关口处,把守的士兵戒备森严,近几日两军已经交战数次,敌我双方时刻都处于一个剑拔弩张的地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再放走一个人,我必当军法即刻处置,决不手软。”候向天亲身到关口巡视,为了振奋士气,气势雄浑的大喊到。
“咦?”就在他欲要转身回营时,突然看到西边有一道骑着白马的男子疾驰朝这边而来,赶忙跑到关口处死死的盯向来人,等到那人近了,看清面貌后。候向天面露狂喜,赶忙朝那人狂奔迎了过去。
孝清见老将军跑来相迎,便在营外不远处赶忙拉缰停了马匹。候向天跑到白马前忽然单膝跪倒在地,请罪道:“都是老朽用人不当,才叫钦差大人陷于危机之中,末将特来领罪。”
“老将军快快请起,这事怪不得你。”孝清翻身下马,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回军营后再细说。”
候向天与他一同回了将营中,陈峰此时正与诸将部规划下次出兵的计划,余光看到那名熟悉的身影,骤然起身快步走了过去,眼睛骤然涨红,给他狠狠来了个熊抱,陈峰口中噙着怨气在他胸口捣了一拳,骂道:“你小子可总算回来了。”
候向天见二人感情这般深厚,也满心欢喜,指着陈峰的笑骂道:“这小子得知你被贼军俘虏,可是差点生吞活剥了我。幸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今日天一亮,他可就要带兵杀进番贼军营去捞你去了。”
孝清相信陈峰绝对能做得出来,狠狠在他胸口还了一拳,笑骂道:“我命硬着呢,死不了。倒是你,遇事还是这么鲁莽,要真给你带兵,还不叫兄弟们都送了性命。”
“李大人这话可错怪他了,这小子心急归心急,不过脑子却好使得很,这几日大战番军,叫他们连连吃瘪,都是这小子出的计策。”候向天连连称赞道,自从孝清出事后,陈峰便被他特许参与军中诸事,没想到这几次出兵的结果大好,直叫他对这小子刮目相看,赞叹陈峰就像一个天生的将才。
陈峰喜功,被候向天这么一夸,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得意的用肩头撞了孝清一下。孝清也为他欢喜,称赞了他一番之后,又命其他人都先出了帐内。面色一肃转头看向陈峰和候向天问道:“你们说这几日出兵有了好转,可是内奸已经揪出来了?”
候向天脸色不自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人你也见过,就是当初我派去保护你安全的贴身近卫广胜。”
“他现在人在何处?”孝清也曾猜测与那两人有关,毕竟一般人想要突破两名贴身近卫的身手,那夜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贴近营帐自己的营帐着实不易。尤其是殷飞发现了那刺客之后,那两名近侍却迟迟没有现身,便已经让他心生怀疑。
“狗娃战死,广胜连夜逃回了敌军营中。但是噶尔金刀这人心狠手辣,应当不会留活口,只怕他已经被杀了。”候向天对此事心怀芥蒂,那晚喝酒误事的两名守卫也被责令各发了五十军杖,并且明令禁止军中饮酒大醉,否则同那二人一般处置。
殷飞领了两名暗兵刚探了敌情回了营帐,见孝清平安归来,眼中欢喜掩不住,赶忙上前恭声拜了:“大人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把我们都给急坏了。”
孝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人寒暄几句后,殷飞赶忙回报敌军情况:“昨夜探查发现,番军营内突然变得特别安静,没有丝毫出兵的前兆。”
陈峰皱了皱眉头,看向帐外已经亮起的天色,问道:“候将军,今日我建议先不要出兵,这番军这么一向野蛮放纵,眼下事态反常,我总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对劲。”
候向天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也说道:“你说的不错,依照噶尔金刀的脾性,这种情形是绝对不应该的,看来我们这些时候得多加留心了。能叫一向目无法纪的番军这般平静,很有可能是他来了。要知道这噶尔金刀仅仅在番军三虎将排第三,而如今来的这人能有这般强的气场,镇的住那群蛮军,怕是只有那噶尔普丹亲自出马啦。”
说道这里这他眼里又满是不解,自说道:“眼下虽然我军与番军呈僵持之状,但是实际上我们早已处于下风,土番国完全没必要派这第一虎将来此领战呀。”
“什么?你说番军营中很可能是他们的第一虎将噶尔普丹?”孝清忙问,他突然想起了那日噶尔金刀围困他时说的那句话。当时一直想不明白他讲的到底是什么,眼下来看,很有可能与这次番军的军中兵情变化有紧密联系。
候向天捋着胡须,皱眉微微想了想,说:“我不敢肯定,但是确实这个可能性不小。”
孝清赶忙命殷飞再探敌营,若敌营再有任何风吹草动异状立刻派人来报。
“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候向天见他神色这般凝重,心知此次事情非同小可,问了一句。
孝清面色凝重看向行军图上顽山东腹地,顺着岷州一路看向京城,心中猜测:“难道他们是打算……,坏了。”赶忙扭头唤过候向天忙问:“你可知道距离这里最近的我方兵力全力到此处需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