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刘继被打入了天牢之后,天子便命人将刘宰相府中抄了家,连同他的亲朋家眷九族之内全部关入了大牢。而刘继则是在天牢之中得了疯症,整天又哭又笑疯言疯语,胡子拉擦见人就喊:陛下,臣知错了,臣糊涂了,陛下……啊……啊……哈哈……哈哈哈。你是天子,我是臣子,我是狗,汪汪汪。
朝中发生的一切,孝清还不知情,跪在地上将这一路所见以及军中发生的事情经过与天子讲过。
天子眼中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而是望向了李志,宽慰说:“李志啊,你为了平番遭奸人所害,更是吃了不少苦。现在既然平安回来了,就先回去好好将养身体。”
“臣谢陛下关怀。”李志叩谢皇恩,拜在地上又求道:“只是臣已武功尽失,成了半个废人,想肯定陛下能够准许臣辞官归隐。”
“哦?爱卿这是?”天子望向他,龙眉微皱,表示不解。
李志跪在地上抬起头哀求道:“求陛下恩准。”
李孝清躬身站在一边,对父亲突然提出的这一请求并没有太过意外,反而心里松了口气。虽说在常人眼中这皇城之中满是荣华富贵与权势,但是父亲早已疲于朝中这些勾心斗角的争权斗势,能够归隐过个平常人的生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恩赐。
“你呀……,朕该说你什么才好。”天子望着他叹了一声,转首对太监吩咐道:“去命人把北地进宫来的人参和金丝燕窝为李将军备一些。”
李志跪在地上感激涕零,忙谢恩:“臣叩谢陛下。”
领了御赐的珍品,李志退后。天子陛下望向候向天,封他为镇远大将军,官居从五品,赐下盔甲一套。
天子看着陈峰,面色很是欢喜,赞扬了一番问他:“你这次护送钦差平安回来,据说在那边番之地大放异彩斩杀不少敌兵,就连贺元庆都对你大为赞赏。你说说想要跟朕要什么封赏啊?”
陈峰见陛下这般夸赞,急忙跪谢,脸上洋溢着喜色恭声道:“承蒙陛下和贺将军厚爱,臣不敢妄图什么恩赏。”
“行啦,谦虚的话就不要多讲了,看你这个年纪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朕就给你赐婚,把朕的三公主玲儿许配与你如何?”天子这三公主刁蛮任性,深受他的喜爱,更是生得一副好身材相貌,天子一直把她视作自己的掌上明珠。
虽说李孝清相貌品学更优秀,但因李志一事让他心里断了这个念头,而今中书侍郎深的君心,正所谓爱屋及乌,这三子的性格开朗好武,也是一代好郎才,能将三公主嫁与他算是一桩好事。
陈俊逸一听,心头狠狠一跳,微微抬头望御座之上看去,周边的群臣也纷纷看向他这边,有的眼里嫉妒、有的巴结、有的羡慕。可是在陈俊逸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与皇室结亲看似风光,可是这也等于被天子陛下牢牢的捆缚住。
“啊?这……,陛下,微臣拙笨实在是不敢高攀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臣……。”李志心里大急,可是又不敢直接拒绝,他看上去像个执挎子弟,心里却对爱的人全心全意不离不弃,现在心里已是被那高家的五小姐占据。
天子赏识他的才俊,这赐婚之时也早在心里有了盘算,正想着找些时机让两人相互接触接触也好培养些感情。却没想到对于皇族这等厚恩,这小子还能保持理智,只道是他懂事,呵呵笑着看向他说:“你小子也学会这般说话了。”说罢看向中书侍郎,说道:“俊逸,你觉得如何?”
陈俊逸赶忙出列谢恩,他并不知道陈峰心里已经有了人,赶忙谢恩:“臣无异议,若是公主殿下愿意,那臣全凭陛下安排。”
“好好好……。”天子龙颜大悦,示意二人都先退了。
天子安排了三人的事情,正了形色看向孝清,问他:“你此去查案可还有别的事情要奏?”
孝清上前一步,微微望了一眼陛下,心想他只怕已经得了消息。这般问他多半有试探的心思,赶忙应声回禀:“陛下,臣在和安县外遇刺,查知是岐州刺史派人指使为之,但是臣想不明白与他结了什么仇怨。”
天子龙目微眯,冷冷的哼了一句:“好啊,连岐州刺史都敢刺杀朕钦点的钦差了,真是反了,反了……。”又看向孝清问了细节处,召了殷飞觐见佐证。
“给我速宣岐州刺史明日进京,再把那和安县县令给朕打入大牢。”
孝清本不想初入朝就得罪朝臣,可眼下之事涉及谋反大罪,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唯独可惜的是那和安县的县令,虽说那县令做了错事,但是他任职期间却使得百姓安居乐业,尽管他在妻眷方面不足,但是稍加修整后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孝清,你此次担任钦差一路上斩奸除恶,更是帮助五福庄解了瘟疫,没想到你居然是文武兼得的良才,这些日子你且回去修养,过些日子朕会亲自传唤你。”天子也听闻了他这一路上做下的好事,心里也是十分满意。
退了朝堂,天子陛下发了令,刘继以凌迟罪行论处,其余人不是斩首就是绞刑。这刘继的野心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了睡梦中,此行不仅仅给朝中重臣敲了警钟,也同时铲除了以刘继为首的奸佞祸端。
除掉了刘继之后,李志辞官自然也等同于断了贺太尉的一只手足,天子有心栽培提携中书侍郎,也好在朝中能够抗衡贺太尉的势力。不过贺玉并没有刘继那等野心,所以他虽然知道天子陛下对他也提防,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贺太尉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早已摸清了君臣之道。
李志与孝清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事先传回家中,直到落轿到李府院门口处,那守门的小厮见五公子下轿后才狂喜着跑到进了院子大喊:“小公子和老爷回来啦!他们回来啦。”
柳如玉刚饮了茶,闻声腾地站起身,提起裙摆朝院子里奔去,主母和其余二房也都出门迎了出来。刚围到庭前就看到李志与孝清前后已走到院中,贺莲英看着夫君两眼通红,颤颤的走上前上下细细打量不停的问前问后。
这夫妻二人情深似海,分别数月后能再见他完整的平安回来,心里头的相思愁苦顿时决了堤,李志捧着她的双肩宽慰了柔和的几声,看向三房也都道了好,一同回了屋。
孝清拜了大娘和各房姨娘陪着柳如玉回了房,把这一路的趣事同她讲述了一遍。柳如玉慈爱的望越发成熟儿子,心里头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她如何不知道此去一路上的风险与波折,尽管他不说,为娘的从他的微末变化中也能察觉的出。聊了许久,吩咐春香沏了茶水,跟她一块儿下厨房为孝清亲手做了糕饼,真是恨不得把他这几月的受下的苦都补回来。
孝清回府后在家多陪了陪母亲,与她游园赏秋菊,作画吟诗品茶点。这几天二哥李孝义与大哥李孝忠都不在家中,二哥奉皇明护送朝官出京办事,大哥受师命到苦驼山收妖。
公孙雪儿这段时间也常来李府寻他,做了女子打扮后的雪儿叫大娘和柳如玉看了满眼欢喜,私下里说这老五也是时候讨个媳妇了。
今日与公孙雪儿一同去高府寻高瑞晨,高瑞晨这些时间里也走出落榜的悲痛,与二人寻了坐,聊了近月来的变化和经历。老友重逢,交谈中的话也不免多了些。
孝清这一路进了高府之后却未见那高家五小姐高瑞潇,心头疑惑问他:“你那五妹妹怎的今日没见着?”
高瑞晨却目光闪烁,良久才无奈道:“我那可怜的妹妹被大娘和爹爹买通关系逼做了秀女送进了宫已经一个多月了。”
“啊?这几天陈峰可是知道了此事?”孝清心知陈峰与五小姐互有爱慕之意,而且陈峰对五小姐的爱慕之意更是深入骨髓,若是叫他知道了此事,只怕要生出祸端。
高瑞晨哀叹道:“他现在还不知,家里父母吩咐下看门的小厮不允他金府,这几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孝清听了这话,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想了想说:“这事瞒下去终究会被他知道,眼下还不如找个时机告知他。不如就今天我们约他到醉春楼坐一坐你看如何?”
商贾之家到底是有别于帝王之女,他们有自己说不出的苦,即便家中再有钱,但是在权势眼中也是下等人。高家巴不得能让后辈脱离这个魔咒,望儿子中进士入朝为官,盼女儿作为秀女进宫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尽管那三妃六仪四美人的名头很好,可能到了哪一步的谁又知道?。
任男女有情有爱,任他们如何想要挣脱束缚,可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叫有情人终不成眷属。
陈峰这几日烦闷的慌,陛下多次唤他到宫内与三公主李玲儿碰面,他深知圣命难违只得入宫见了那三公主。公主李玲儿确实长的鬼灵精怪,瓜子脸杏圆眼、长睫毛月牙眉、玲珑鼻粉红唇,恰是十六岁妙龄时,如春花似秋月,又在神采中多了些俏皮可爱。若是陈峰心中无人兴许这也会叫他多欣赏几分,可偏偏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怎能容得了别人?
这天上午,三公主唤了贴身侍女,两人扮作粉面男子摇着折扇溜出皇宫入了市井中玩耍。三公主性子野、好热闹,贺了卖艺杂耍,叫了赌坊骰子,一圈下来要多欢喜有多欢喜。
陈峰进不得高家,也唤不来五小姐,这些时候郁闷的紧,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进得高府与瑞潇见一面。到了闹市区散心,顺手来了串冰糖葫芦,之前与五小姐在街上游玩的时候常买来哄她开心,她也颇喜欢。现在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咬一口顺着甜味品到酸楚,物资回味着过往美事,突然冷不丁被人狠狠撞了肩膀,糖葫芦掉到地上,恼火之下又听到后头有人急着一路高喊:“抓小偷,快帮我抓住他,他是小偷。”陈峰这下有了宣泄的口,脚下发力腾空一翻蹿到了方才撞他那男子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小偷见他当了路,绕过他又要再跑,却被后面的那人一把抓住了肩膀。
“跑什么!东西交出来。”陈峰笑着,手中的力道慢慢加大。
那小偷肩膀吃痛,哀嚎一声,装糊涂哭叫着:“你说的什么?我又没拿你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