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海败逃,惊鸿崩断。李孝清跌在狼藉一片的院内,两只眸子金色的光芒缓缓消散,只余下一具消瘦的身影侧卧在地,双目紧闭绝了半口气。月下忽然飘下一道淡紫色的倩影,环抱起他的腰身望月飞身而去,原地只留下淡淡的女子幽香,风一吹也飘散了。
院子里除却狼藉的地面,书房里翻飞的书卷有的被风卷到屋外头,月下的婆娑的妙影渐渐清晰,薄云散开来,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刹那归于了平静。
县衙旁院,陈锋一己之力与白灵和墨麟激战丝毫不落下风,凭着寒魄之利逼的二人只能险险的招架。十天传授他的练气法门如今已经修炼至第六层,体内的灵力较之从前更为雄浑了许多,即便如此,也只敢将灵力缓缓渡入寒魄剑内,生怕体内的灵力再被它给吞噬一空。
寒魄正如其名,月下流光易转,寒气逼人,剑气所过之处枝残叶断。白灵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手中游蛇刃像一条毒蛇一般刁钻狠辣,招式奇异令人防不胜防。
墨麟隐入暗中,气息隐蔽,若是用感知和听觉根本无法辨识他的位置,陈锋只能用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的动向,可偏偏这人速度极快,来去无风,动如幻影。
陈锋挥剑斩掉白灵的鬓发,一撅青丝散落地上,只是这白灵也躲得快,若不然这一剑必教她身首异处。陈锋不同于李孝清,他对敌人可没有半分心慈手软,招招致命,不留余地。白灵被刚才的那一剑所惊,虽然险险的避开去,但是剑锋带起的剑气还是划破了她的面纱,差一点就划破了她那张精致的小脸蛋。
“灵蛇吞万象。”白灵顿时瞪圆了双眼,妖异的双眸瞳孔骤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直直的与陈锋对视了去,陈锋神识突然一阵剧颤,双目,眼前飘出数到白色重影,化作一条巨大的白蛇,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他吞来。陈锋头痛的紧,呲咬着牙一狠心,将体内大半灵力贯入寒魄剑内,头痛欲裂,低喝一声双手握紧剑柄,强忍着剧痛,森然的吐出几个字:“天惊决,一剑断江流。”
剑光划过长空,森冷的光华犹若万年寒冰散发着彻骨的寒意,仿佛真能将水流生生斩断冻结。白灵周身的白蛇虚影颤了颤,只听叮的一声破碎开来,化作万千光影碎片没入虚空。
白色的倩影像断了线的风筝闷哼一声向后飘去,陈锋拄剑撑着身子,狠狠的拍着头,方才不曾防备被白灵伤了神魂,眼下精神涣散,双目游离,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李玲儿见陈锋一脸痛苦之色,顿时心如刀绞,梨花带雨的红着双眼,顾不得危险,跑到他身边,心疼的扶他坐下,用怀里的绣帕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墨麟方才趁着二人交战,隐入暗中,趁李玲儿跑开之际,一把捞起门前站着的霜儿,捂住她的小嘴,抬掌将她砍晕,抗在肩上就欲往院外溜走。他行色匆忙,丝毫没有在意霜儿一旁的卧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就在抬脚的时候,突然腿弯处穿了一点刺痛,紧接着发现整条腿居然麻木的无法动弹,赶忙回头望去,却发现腿弯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雪白色的晶丝,一把将它拽下来,放到眼前看了一眼,才发现竟然是一根白色的兔毛。
小雪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缓缓坐起身,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两只黑溜溜的眼珠打量着他,两只小爪子捋了捋嘴边的胡须。墨麟将那根兔毛拔出来之后腿上缓缓恢复了些知觉,藏在袍子的脸看不清楚表情,左手突然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出一道凌厉的黑色掌风,朝它打了过去。小雪歪着小脑袋的望着掌风袭来,在劲力扑倒门面的一刹那,雪白的身影微微往左轻巧的跳开。
“咦?”墨麟口中发出一声惊疑,带着淡淡的愕然。方才那一掌用了五分威力,放作一般的灵宠必然会被眨眼拍成烂泥,可是它方才那一跳分明无比轻松,而且还带着挑衅的意味。心里暗骂:这李孝清周边都是些什么人,一只小小的灵宠居然都有这般恐怖的实力。余光往外院的墙头撇了撇,心里大为不解,都这么些时候了枯海三人还没将李孝清收拾掉吗?
反观陈锋的喘息声逐渐变缓,若是再不快点逃走的话,等他反应过来,下场绝对比白灵好不到哪儿去。踌躇片刻,一把将黑袍从身上扯下,飞旋之间朝着小雪遮了过去:“隐天蔽日”,门前一丈内骤然被一阵黑雾笼罩,小雪终于小脸上带上了凝重。
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微微感受到气流从毛发间流过,小雪儿焦急的四下张望着,寻他身影不到,双目骤然变红,周身炸开一道气浪,那团黑雾硬生生被逼离周身三尺之距,猩红的眸子再往四周凝视着扫过去,只是片刻之间,哪里还有那黑袍人的身影。
墨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墙角处,白灵也不知所踪。
没多大一会儿,那阵黑雾也散去,里面的兔子露出身形,眼中红色褪去,雪白的毛发随风而动,身子迅速朝着陈锋蹿了过来,蹦到他身前昂着头望了望陈锋的脸色,爪子轻轻挥动,一道白色的光点随即飞入他口中,陈锋双眼看不清处周围的事物,只觉得舌头尖一阵清凉,混沌的意识渐渐恢复了清明。
李玲儿在一旁焦急的看着陈锋的脸色,并未注意到小雪的小动作动作。没过多大一会儿,陈锋长长舒展了一口气,抬起了苍白的脸,努力像李玲儿挤出一抹笑意。
“霜儿呢?”陈锋望四周扫了扫,才发现那小丫头不见了身影,疑惑的问了一声。李玲儿愣愣朝房门口望去,哪还有霜儿的影子,面对他的疑问,玲儿心头紧紧一缩嘴巴张了张,不知该如何作答。
陈锋看着她面色不自然,心头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眉头紧皱急声又问:“霜儿去哪儿啦?”
小雪儿蹿到他身上,叼着他的衣服,小脑袋一个劲儿的望墙外扭去。陈锋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二人来这里不是为了对付他,而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霜儿来的。腾地的一下站起身,小雪儿赶忙跳回到地上,头也不回的望外院跑去。陈锋赶忙持剑快步跟了过去,李玲儿紧随在他身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闭着小嘴没有多话。
李孝清书房门窗大开,院中青砖崩裂,地上乍现一个大坑,方才在此处定是经历了一翻惨斗。殷飞正焦急的命衙役四处寻喊着:“大人……你在哪儿。”
“先生,先生……你在哪儿?”殷飞拨开地上疏松的泥土,面色紧张的唤道,他实在想不通,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李孝清和枯海二人都凭空消失掉了。
陈锋从拱门疾步跑了过来,看着书房、院落狼藉一片,殷飞正深色慌张的扒着地上的堆积的黄泥,唤着先生。心头咯噔一声,赶忙跑进书房入了地牢内,曹仁德正在墙边闭目盘坐,见来人是陈锋,眉间拧上一丝疑惑,伸手指着他问:“陈公子来此寻我何事?”
陈锋没有着急回话,循着火光四下寻了一阵,除却曹仁德却再没见得别的人影,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曹仁德,我问你,刘海城的爪牙在池风县有几处庇身之所?”
曹仁德怔怔的望着他阴沉的脸色,心里暗道:莫不是出什么事了?随即抬头答道:“刘海城的部下与我在池风县城只有梁氏老宅一处往来,若说再有什么地方的话……。”说的此处,他双目向右上方挑着努力想了想,接着说:“你可以到万花楼,去一个叫红菱的妓女房里找找。”
“万花楼?”
“对,那是我招待一位友人时候偶然看到的,我见他们形色不像是去那里享乐,故而多留意了一番。不论男男女女,总是隔三差五的到万花楼三红之一的红菱房里,想来应当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陈锋得了话,将李玲儿交由殷飞保护,迎着月色,提剑冲入宁静的街道,径直去了梦香楼。
亥时正是万花楼春宵良辰,来来往往的贵家公子、找乐子的,这个地方到了晚上那都是进的人多出的人少,陈锋一身清俊之相,身高八尺有余,锦衣华锻,恰是众多花季女子思春的对象。陈锋前脚还未踏入楼门,五六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纷纷簇拥着围了上来,拉扯着他的衣袖望门内拽去。
老鸨子在门里四下张罗着、吆喝着姑娘们把客人接待好,这里进来的客人越多,她的腰包也就越鼓,如今见自己的姑娘们簇拥了这么一位英俊的俏公子,微微扫过他身上穿着,一眼就识得这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爷,堆满肥肉的两腮细的咧满了浓浓的笑意,赶忙撂下手头的客头,亲自迎了过来,拉来端酒的丫鬟使着眼色催促一声:快去把红缨叫下来接客。
“哎呀,这位公子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这般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的模样,可是老妈妈我平生仅见呐。”老鸨子一边夸赞一遍招呼着他望里头来坐。
陈锋从前的时候便喜欢到烟花柳巷之地玩乐,眼下入了这场合自然得逢场作戏一番,否则让那人有了防备岂不是让她逃了去?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轻浮的笑意:“老妈妈,你们这里的当红姑娘都给我找来,我挑两个喜欢的陪我,其她都退去吧!”
老鸨子顿时大喜,心里大呼不愧是大客户,开口就是这么有魄力,赶忙谄笑着瞄着眼附到陈锋身旁:“公子面生,想来是不熟悉我们楼里的规矩,我们万花楼有三红一魁四姐妹,而这里头一魁已经被韩老爷万金包下了,剩下的三红分别是红菱、红缨、红袖,只是三红不能共侍一客,且红菱身体抱恙,仅剩红缨和红袖还能前来,论姿色这四姐妹各领春花一致,各有韵味,倒也相差无多。”
陈锋微微一笑,心道一声果然。随即爽朗的笑道:“老妈妈可真会做生意,不肯三红共客,是担心我给的钱不够是不是?”随即从袖口摸出一锭金子,轻轻敲在桌上,笑着望她看了两眼,淡淡道:“今天我就要三红共侍,那红菱身体抱恙……那就我亲自到她房中,无需她饮酒,我就是要她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