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亲自选了一匹黑色骏马,把马缰递到妙音手里。妙音摸了摸光秃秃的小脑袋,粉色的鼓腮露出两个醉人的小酒窝,甜甜的谢了一句。
“多谢萧大哥。”
马夫应了一声,看妙音翻身上了马背,妙音驾马骑了几步,大赞一声好马。
“妮子,路上小心些。”
马棚外,男子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温婉露出一抹笑意。
“记下了。”
妙音向他付了些银两,旋即拜别了他,驾马朝着东河古道驰骋了去。
耳边的风在流淌,此马果然养得力壮,只是一日的狂奔,再往远处眺望,已近了柑州地界。妙音光洁的小脑袋上戴了一顶青灰色的僧帽,在这寒冷的腊月天也免得受了凉。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帮办事情,故而对路途也熟悉的多。郊外的荒草中,隐着一条深河,妙音下了马,在上游去了些水。
刚要回去牵马,忽然黑马发出一声嘶鸣,两条前蹄直立而起,朝着前方的草堆狠狠的踏下。
紧接着,黑马前蹄踏下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黑马嘶鸣着转过身,后蹄又是朝着旁的草堆里,狠狠踢了过去。随见的一个手持绳套的盗贼被踹的从草丛里飞了起来,狠狠砸在了十步之外。
后踢刚把那盗贼踢飞出去,草丛里又飞出三个绳套,往黑马的脖子上套去。黑马扯开一步躲了一个,可是那绳套实在是多,另外两个不偏不倚的套在了黑马的脖子上。
绳套猛地一收,两个绳套勒的黑马的脖子陷进去半寸,黑马嘶鸣的声音也哑了下去。即便这样,那黑马还是不肯屈服,马首一转狠狠的要在了一根绳索上,用力一扯,拽的一个壮汉从草丛里飞了出来。
黑马嘴里的牙缝中渗出了丝丝鲜红的血迹,那壮汉刚好落在了黑马的正前方,黑马抬起前蹄左蹄朝着那人的胸口,右蹄跺向了他的脑袋。这两铁蹄子若是跺下来,那壮汉的绝无生还的可能,拉着另一条绳索的盗贼顿时大急,疾呼一声:“大哥……。”左臂一紧,将绳子往右臂缠了数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暴吼一声,用力朝后一拉。
“恢儿恢儿……。”黑马脖颈吃痛,痛苦的嘶鸣一声,前蹄往右一偏,马蹄错开了壮汉的脑袋,一只左蹄踏在了他的左肩。只听的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野,那壮汉的左肩被铁蹄踏得粉碎。
“大哥……,大哥……。”草丛里那名拉着绳套的年轻男子双目赤红,急吼一声。右臂扯住绳索,伸手往腰间摸去,“噌”的一声,左手从伸手拔出一柄月牙弯刀。脚下一蹬,怒道:“孽畜,我要你拿命来偿。”狂吼着,径直朝着黑马奔去。
黑马知道那寒刀的厉害,四蹄挪着就要避开,可是脖子上的绳套被那男子狠狠拽着,已经陷入脖颈一寸。
那男子红着眼,引刀就要朝着马脖子上怒斩下去。突然六道劲风直冲他的刀刃、手腕、胸口急射而来。男子虽然是个练家子,可他终究是个凡人,直到那六道激流接近一寸的时候才察觉到。
六道一指粗细的水柱眨眼便将他击飞百步之外,妙音急冲冲的奔过来。执掌成刃朝着黑马勃颈上的绳套一斩而下,只是轻轻一触,那两个绳套顿时被割断,几缕黑色的鬃毛也被切断飘落在了地上。
妙音是个出家人,即便这一伙人是来盗马的,可也不忍心对地上昏死过去的壮男见死不救。蹲坐在地上,将壮汉仰面翻了过来,运转灵力,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
“啊……。”本来昏过去的壮男顿时被痛的转醒过来,凄厉的哀嚎一声,肩头的剧痛让他两眼往头顶直翻。
妙音控制着掌心渡入他肩头的灵力,细细的将那些个碎骨拼接在了一起。骨缝中间淡金色的灵力缓缓流动,断裂的部分迅速长出了骨芽,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接在了一起。
方才被她用水剑击飞出去的年轻男子远远的看到这一幕,脸色登时大变,提着月牙刀再度朝着小尼姑狂奔而来。
男子眨眼便冲到妙音身后,不由分说的举刀就要朝她后脑勺劈下。妙音刚刚将碎骨接好,摸了一把香汗,扭头望去。
刀锋在妙音头顶一毫之处停了下来,锋芒带起的气刃已经将妙音头顶的僧帽劈开一道口子,幸好没有伤到头顶的皮肤。
男子双手劈下的刀生生的止在妙音的头顶,咬着唇齿,这一刀终究没能斩下去。
“你为什么不躲?”
“没有必要。”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妙音带着两只浅浅的小酒窝,微微一笑,摇摇头:“不怕。”
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气的好生厉害,可是她的眸子却是那么干净,不加丝毫的杂质,只是对视了一眼,便教他心头狠狠一颤。
二人对视了片刻,男子恨恨的将弯刀放了下来,刀锋一转,纯熟的插回了刀鞘中。
“他已经被你的马重伤,你为什么还要对他动手。”方才跌得远,男子并没有看清小尼姑究竟对壮汉做了什么,眼下面色低沉的望着小尼姑,沉声问道。
妙音摘下头顶的僧帽,苦着小脸撇了撇嘴,嘟囔一句:“你这小贼真是不识好人心,我帮你救他,你反倒想要取我性命。我就随身戴了两顶帽子,今儿被你一刀劈坏了,你得赔我。”
男子面色一怔,狐疑的望向平躺在地上的壮汉,果然看到方才塌陷的肩头又恢复了原貌。此时他只是昏睡着,胸口起伏着,呼吸也均匀,应当是没什么大碍。
“喂,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年纪不大,偏偏要做盗人马匹财物的可耻勾当。”妙音从包袱里取出针线布包,细细的封着帽顶,一口悦耳的话音问他。
男子知道自己误会了她,面色尴尬的低了低头,不敢正面看她。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样子,此时居然多了几分憨态,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叫…叫陆展鹏。小尼姑,你叫什么?”
妙音脸上笑意顿时练了,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不悦道:“什么小尼姑,我法号妙音。”
过了半饷,陆展鹏脸上的潮红褪去,方才顺了话,接着苦涩的说:“我自记事起就是在寨子里被大哥带大的,除了偷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糊口。”
妙音咬断线头,头也不抬的接话到:“你这由头说的真是引人发笑,不懂得怎么生存就要偷盗抢劫吗?”戴上补好的僧帽,光秃秃的头顶顿时暖和了些,瞪着杏眼,埋怨道:“看你体格,到城镇里给人扛东西也能挣口饭吃,况且你的功夫并不弱,与人做个家丁做个护院也未尝不可。怎么会非盗匪不可呢?”
陆展鹏愕然的看着她,没有再反驳。不知不觉,两只眼睛盯着妙音看了许久,越看越是入迷。心里暗暗惊叹:真是如画般的女子,即便剃了满头的青丝也挡不住她的美。
她的容颜美的清新脱俗,她的眸子清澈的若山间初淌的泉水,吸引着他的目光,竟不知不觉出了神。
“看什么看,你这小贼满脸贼像,一看就不是好人。”妙音娇哼一声,断了他的思绪,站起身,拍去身上的枯草叶子,牵着马就要走。
陆展鹏见她要离开,眼中顿时神色一片失落,愣愣的看她走出了一丈外,突然往前跑了几步,高声喊道:“小尼姑,我到哪儿寻你?”
妙音停下脚步,回头咯咯的笑了两声,应道:“小贼,我住在云端……,你寻不到我的!。”
陆展鹏挠了挠头,对她说的话不明所以,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住在云端?云端?那不是天上吗?”愣愣的望着妙音离去的方向,喃喃的念到:“莫非她真的是从天上来的?”
金陵城内,一男一女邻坐在刺史内府,男的脸上带着焦急,女的静静的坐着。在座首坐的是金陵刺史郭御林,右掌捏着座椅的扶手,咬着牙关,恶狠狠的骂道:“这个苍梧派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竟然敢对公主殿下动手。”
“郭大人,公主现在还在他们手中,你打算怎么做?”李孝清望着郭御林,提醒了一句,问道。
郭御林虽然恼怒,却也知道,公主现在落在苍梧派手中,自己这边是投鼠忌器,万不可鲁莽行事。若是公主出了岔子,丢官事小,龙颜盛怒之下,只怕到时候牵连下来,可就不是灭一个苍梧派这么简单了。
“世侄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如今骑虎难下,郭御林也顾不得什么官场面子。面色温和的望向李孝清,试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