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塔塔公主见到噶尔金刀被凌虐成这般模样,顿时勃然大怒,腾地站起身,伸手遥遥指向李孝清,怒喝一声,接着怒道:“你这小小的使臣,居然敢在女王陛下面前动手杀人,简直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女王陛下眼神略微瞟了那公主一眼,眉宇中带上了一丝不悦,嘴角擒了笑意,再望向广场中的李公子,想要探探他将如何作答。
李孝清跨过噶尔金刀的身躯,冷笑一声,不卑不亢的望向那土番国的塔塔公主,讥讽道:“塔塔公主此言怕是不当吧。刀剑之下难免见血,况且比武一事本就由你们先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应邀罢了,难不成我这胜了他还有错?”
塔塔公主目似毒蛇,贝齿紧咬,寒意森然的又讲:“双方比武不过论个胜负,可你,竟然下手如此狠辣,还在女王陛下面前,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好巧的口舌,句句不离女王陛下。可是方才,贵国的噶尔使臣可不曾有半点手软呐,若是我真的被他三刀斩杀,你怕不是这话了吧?”李孝清朗声大笑几声,讽刺之意更浓,嗤鼻一声,又讲:“女王陛下是何等身份,岂容你这般搬弄名声?若是我此举确实犯了君上,陛下自然会降罪,哪轮得到你在这儿提醒。”
女王陛下听了这话,嘴角流过一丝笑意,望向他的时候,眼中更多了几分赏识之色。
塔塔公主语塞,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落罢,当即躬身欲要同女王再请求什么。这番动作似乎早已被女王陛下料到,她话未说出口,女王陛下抬手止了她的话头。塔塔公主心中大为不快,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怨毒的盯着御前昂首不屈的李孝清。
李孝清见她退了回去,目光望向女王陛下,躬身抱拳请罪:“微臣不曾想到土番国的大将军武功这般不济,方才出手重了些,失手伤了他,令陛下见了血光,望陛下责罚。”
昭华心里嗤笑一声,暗道:真是聪明的男子,这番话不仅将伤了噶尔金刀一事撇的干净,还倒打一耙,将土番国贬的如此不堪。忍住笑意,颔首讲道:“嗯,既然是无心之过,那就此作罢。”
而坐在下手的土番国公主早已气的浑身哆嗦,恨不得将李孝清生吞活剥了,本来她们已经损失惨重,这下不仅没能定了他的罪,反而将土番国的名声扫地。
“谢陛下圣明。”
“来人,快去请太医为噶尔金刀医治伤势。”女王命太师差人将噶尔金刀抬到馆驿去,并未将他留在宫中诊治。
琼芳公主站在女王身后,眼中喜色却是更浓了,待众人散去,小跑到李孝清身前,前后打量了几番,笑吟吟的眨巴着大眼,嘻嘻问道:“公子果然没有受伤,好厉害的身后,能否把方才那功夫也交与我?”
二人相伴到了后宫住所,李孝清并未应下她的请求,其一是碍于二人如今的身份,其二是为了与公主放开些距离。这公主本就对他垂青,若是二人关系再套近,到时候可就难以推辞了。
琼芳是个随性的女子,李孝清不答应她的请求,反而让她更为心急,每天都要到他这儿来缠扰好些时候。
驿馆内,塔塔公主心疼的握着噶尔金刀的手,眼中的泪花打转,轻轻为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噶尔金刀被斩断筋脉,四肢不能用上力气,这辈子只怕再也无法持刀舞剑,对于一介武夫来讲,这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狠。
“公主,我……我这次犯了罪行,不仅没能羞辱了那李孝清,还让土番蒙了羞耻,请公主治罪。”噶尔金刀忍受着刺骨的疼痛,黝黑的脸上嘴唇泛白,吃力的扭头对着坐在床边的塔塔公主,讲道。
噶尔金刀双目被剑光波及,已然成了一个瞎子,眼前一片漆黑,原来的戾气不见半点,如今他不仅筋脉尽短,更是目不见光,往后连正常的生活都做不到,俨然废人一个,与其苟活下去,倒不如永绝人世。
塔塔公主双目神伤,语气轻柔,宽慰道:“战败一事不能怨你,只因你与他实力差距太大,至于今日所受的屈辱,往后,我们在找回来。方才御医为你看了伤势,过些时候就能好,你可万万要想开些。”
她如何不知道噶尔金刀的脾性,若是告诉了他实情,定然会一心求死,如今只好尽量瞒着他。
西梁女国的皇宫内,芸汐为李孝清端来一碗清粥,公主在庭前练剑,李孝清耐不住她的纠缠,便把大梦经中所述的一套剑法教授与她,只是公主一介凡人,并不能调用灵力,这式浮光掠影只能以剑锋迎敌,若是剑术达到精妙之境地,也能运用剑气。
琼芳公主被李孝清那日所展现的剑法所着迷,这些日子苦练剑术,反而很少缠着他。芸汐趁着闲空,在膳房中自己煮了一碗清粥,盛与哥哥来吃。
“芸儿,你入宫这么久,这做饭手艺可不曾有半点生疏。”李孝清尝了几口,秒赞一句。
芸汐浅浅一笑,心里很是欢喜,坐在一旁,托着香腮,望着他的模样。喜道:“这粥食我也常做与公主吃,哥哥能吃到白粥,也算是有福气呢。”
“哈哈哈,那还得谢谢你。”
吃了几口粥,孝清留意到女子的目光,嘴角抿了笑意,也不去打搅她。
“哥哥。”
芸汐眸子眨了眨,突然唤了一声。
“嗯?何事?”
李孝清停了手中的汤匙,望向她问道。
芸汐带着渴求之色,恭声请求道:“恳请哥哥这次回大唐能带我一同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到这宫中为奴了。”
李孝清嘴角咀动了两下,未能立马应下。如今身处西梁女国境内,毕竟不是自己的国度,想要办到这件事,怕是不易。
芸汐见他不答,眼中带上了哀伤,却见她又要垂泪。李孝清哪里吃得住女子的泪花,赶忙回了神,与她应道:“妹妹勿伤心,哥哥定会尽量想办法说服公主和女王陛下,到时候,哥哥定会带你回到大唐。”
“哥哥,妹妹感激不尽。”
李孝清见她这般凄楚,心里万般不是滋味,本来在山间无忧无虑的女子,硬是被他所连累,才入了宫中,成了这么个受人眼色供人驱使的奴仆。心中想尽了办法,定要琢磨个完全之策,保她离开这拘束的皇宫腹地。
记得当年,自己曾许下她,待到回来的时候,定要带她到长安城拜见父母,做个妹妹来细心照看。如今自己与她再度相见,决然不能留她继续在这里受苦的。
不日,李孝清与官差请明,动身到后殿拜见女王陛下。
殿内侍女为李孝清奉了一盏茶,候在一旁,女王陛下邀他品过,凤目再向他看来。
女王陛下手中取着的,正是李孝清那日呈于她的宝册。